“身外之物而已,我不在意,”行千鹭輕輕拿起據說是她喜歡的發簪,雖是用金打造的,但款式簡潔素雅,既顯華貴,又不繁複,“喜歡它,也是因為重量較輕吧。”
連錦一愣,原來如此,她心裡有些難受,這麼久了,她連家主真正的想法都不清楚。
行千鹭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卧房,也沒什麼特别的感覺,她看向旁邊的連錦:“這府中事務,一直都是你負責嗎?”
“自從鐘姨走後,便一直是奴婢負責了 。”
“鐘姨?”行千鹭有些疑惑地皺起眉。
連錦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白逸徵。
白逸徵揮揮手,示意連錦退下,待房中隻剩下他們二人時,白逸徵才開口說道:“鐘姨是你母親的心腹,自你母親走後,便一直是她照顧你長大,也是她一直在撐着行家。”
“那她人呢?”
“五年前得知你不在的消息,她便重病了,沒多久就過世了。”
“這樣啊。”行千鹭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平淡到仿佛隻是提起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她很看重我?”不然怎會知道她死了,就追随而去呢?
白逸徵歎了一口氣道:“妻主在鐘姨心裡很重要,雖然妻主曾經說過,鐘姨心中最重要的是行家,但即使如此,也不意味着妻主不重要,畢竟是鐘姨從小看到大的人,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行千鹭若有雖思地點點頭,對自己曾經的處境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大家族的家主,背負着家族的使命,淡泊甯靜,克己複禮,同時,冷漠理智到不近人情。
“那我當年,為何會娶夫君啊?”這樣的出身,應當娶個賢良的夫婿才是。
白逸徵心中酸澀,但還是實話實說:“是聖上賜婚,我,我為了得到利益求來的賜婚。”
行千鹭略有些訝異地看着他,白逸徵對她的态度她這些天都看在眼裡,她沒想到他們的開始竟然是這樣,亦沒想到白逸徵會坦誠地告訴她。
看到行千鹭不發一言,白逸徵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一點也沒有皇帝的威嚴,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語無倫次地解釋道:“雖然,雖然我最初确實對妻主存有利用的心思,但我後面是真心對待妻主的,不對,我是真心愛慕妻主,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行千鹭微微一笑:“夫君不必急着解釋,夫君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自然不會懷疑夫君的真心。”
看着行千鹭熟悉的溫柔笑容,聽到她平緩寬慰的話語,一時間,白逸徵還以為回到了從前那些在外勾心鬥角、在家平淡安穩的日子,那時的妻主也是這樣溫和地寬慰他遇到的不順心,一切景象仿佛昨日般鮮明,好似這五年的絕望與悲痛都不存在,他不由得有些恍神,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中。
最終,還是行千鹭平和的話語,将他從過往的回憶中拉了出來:“夫君,我想去書房看看。”
白逸徵自然沒有不應允的,兩人一同來到書房,書房還保持着五年前的樣子,因為時常有下人前來清掃,還算幹淨整潔。
白逸徵看着行千鹭走過一排排書架,開口說道:“這些書,妻主基本都看過了。”
行千鹭随手拿出一本翻開,上面的批準确實是自己的字迹,她有心将這些都再看一遍,但這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于是她又将書輕輕放了回去。
她走到桌前,看到旁邊的架子上擺放了一個盒子,盒子十分樸素,但擺在這個位置,應當是常用的或者比較重要的,她将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沓書信。
行千鹭拿起最上面的那張,信中那人親昵地叫她千鹭,内容大概是講述自己的近況并問她是否安好,字裡行間甚是親密,行千鹭将視線放到落款處,那裡寫了一個名字,行千鹭輕輕地念了出來。
“趙岚湘。”
白逸徵靜靜地看着她,發現她對趙岚湘有興趣後,自覺地介紹起來:“她是妻主的友人,并且中我知道的唯一一個友人。”
行千鹭撚了撚信紙:“她在哪?我能見她一面嗎?”
“就在京都,也在宮中。”察覺到行千鹭的視線移了過來,白逸徵又開口解釋道,“她是羽林軍統領,這些時日比較忙,等閑下來自然就會來見妻主了,她很關心妻主,謝先生就是她找來的。”雖然白逸徵看趙岚湘不順眼,但面對妻主時,他還是将事實都一一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