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我們向老闆打聽了這一帶的有瀑布的山都有哪些,該怎麼去。
飯店的老闆看起來是個年逾半百、身材圓潤的男子,臉上肉乎乎的,聽到我的詢問後,詫異地看了看我們,半晌才道,“你們也是慕孤梅之名而來的?”
我驚訝地:“诶?老闆你知道?”
“咱這一帶啊就隻有一道瀑布,往年來的人都是沖着祭拜孤梅去的,隻可惜,那瀑布邊上險得很,沒什麼人能真正去到那裡頭。”
“祭拜她?”我好奇地,“那墓碑也在山裡頭嗎?”
“沒有墓碑了,以前啊是有個衣冠冢的,可官府過來說這個山禁止祭拜掃墓之類的活動,他們也隻是站在瀑布底下懷念一下。”說罷,他歎了口氣,“年輕人,你們來這裡,想必也是知道孤梅的吧……那可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一個回憶啊!”
而後,老闆去提了壺茶,在我們旁邊坐了下來,一邊斟着茶一邊說着他的回憶:
“我們這鎮子挨着冬雪鎮,去一趟不過半天就到了,乘馬車去的話就更快,以前聽梅軒還在的時候,我常常和三倆哥們空閑時候跑去冬雪鎮的聽梅軒裡,聽聽曲子,看看美人兒。”
“聽梅軒的曲子都很好聽,哥們每個月都至少要去聽一遍,放松放松自己。那時候,冬雪鎮的大街上、小巷子裡,都能聽到有人哼着聽梅軒的曲子,甚至男女老少都會唱!就是現在啊,那鎮子裡還有流傳着的聽梅軒裡的譜子呢!”
“說到看美人兒,最漂亮的就是他們的軒主孤梅了,那眉心一朵天生的黑梅花美得呀,上天眷顧似的!就算平時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都好看極了,更别說看到她笑起來的模樣……哎,心都要化了呀……”
老闆回憶起孤梅的時候,眼裡盡是笑意,說到他們哥們去追求孤梅的往事時,還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會兒年輕呀!大無畏的,就經常拎了捧花,在聽梅軒前面傻站着……”
“後來發現我不過是追求者之一,要追她的人啊多得可以在聽梅軒前面排個長隊伍呢!”
“那會兒我也小,比孤梅還小,想來人家也還看不上我呀!可我沒想到,等我再長大點,長大點……”說到這裡,他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沉重的歎息,他就斟了茶,一杯一杯地喝着,喝完第五杯了,才沉沉地開口:“她就已經沒了。”
老闆說完了故事,說了句“你們年輕人肯定沒見過她的樣子。”後,拎着空了的茶壺,起身走了。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把一卷卷軸放到我們面前,一推推開,一幅畫像呈現在我們眼前:
畫中的女子披散着長發,着一身黑衣,面容極美,彎彎細細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似蘊含着卓絕的神采,即使是畫像也很有吸引力,不需要多餘的妝飾,仿佛隻是一眼就能陷進去。
但最讓人深陷其中的,想是她眉間的一朵黑色的梅花了,五瓣的梅花,如羊毫沾墨細畫出來的一般,美得攝人心魂。
“好漂亮!”我不禁贊歎地。
“真人比畫上的還漂亮得多呢!”老闆笑道。
随後,他把這幅畫送給了我們。
“诶?這……這不太好吧?”我受寵若驚地。
“沒事沒事,畫像嘛,我這兒多得是,就是送當給你們作紀念啦!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知道孤梅的了!”
“那,謝謝老闆了!”
最後,他給我們說了下前往那山裡頭的具體路線後,就收拾收拾準備打烊了。
第二天早上,我們跟着飯店老闆給的指示,出了郊外,找着山路上山。
現在這時候沒什麼人,彎彎曲曲的山林小徑裡很安靜,隻是入夏之後的陽光太過猛烈,才走一會兒我額上已經是一片濕漉漉的,額前的頭發都粘成一條一條了,很不舒服。
所幸這裡的雜草不多,山路也不算難走,這山大概偶爾還是有人爬爬的。
到了半山腰後,還看見了一家在綠蔭之下簡樸的小店鋪,遠遠看去就望見寫着“茶”字的招牌。
頂着猛烈的陽光一路走到這兒,我覺着我衣服都濕了,瞥見身旁的和煥臉蛋也是紅撲撲的,就牽着她往茶鋪走了,“我們先去歇會兒吧?”
“嗯,好。”
可能是因為大早上的緣故,除了我們,茶鋪裡沒别的客人了,我們随意就挑了個位置坐下。
“客官,要點什麼呢?”茶鋪的老闆是個頭發斑白的婦人,身材瘦瘦小小的,穿着件寬松的淺綠衣裳,她拎着茶壺轉身走過來的時候,臉上是和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