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簇泡完澡出來，穿着綠色條紋毛衣，下半身裹了條浴巾，毛絨絨的材質，長長的流蘇沿大腿自然垂落。

床頭櫃手機震動個不停。

她倚坐在床邊，點開 line 一看，彈出三十幾個紅點。其中，唐珏發了近一半的表情包和語音條。

往下滑，最後一句顯示在兩分鐘前“你再不理我，我上去了”。

就在陳簇快速敲下“别，我剛洗完澡，先讓我看下之前的信息”時，門倏地被拍開了。

唐珏大步走過來，深灰色的滑雪服緊貼身體，使雙腿看上去筆直修長，肌肉緊實強壯，充滿了爆發力。

但是，他現在沖向的可不是雪道。

原本要征服坡面的氣勢在此刻全都化為了讓陳簇心生不滿的“壓迫感”。

于是她從床上站起來，為了讓自己能從視線上比他高。

「我有讓你進來嗎？出去！」

唐珏眨了下眼：“門沒關。”

陳簇啞然。

她忘記關門了，不管。

「那你也要敲門！」

“知道了。你怎麼還沒換好衣服？我們下午不是約好晚上要去看慶典的。”

啊糟糕，忘了。

溫泉太舒服，她在裡面一泡就泡了一個多小時，整個人暈暈沉沉的，皮膚都被泡得皺巴巴，現在根本懶得動，更别提出門了。

但這是下午約好的……

“你不會忘了吧。”唐珏抱臂，眉峰輕攏。

「我有點累，要不你們倆去吧。」陳簇坐回床上，想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

“我不要，跟崔書惟去有什麼意思。”唐珏跟着坐下。

聽見陳簇說累，他咬住手套上的魔術扣，扯掉，将手釋放出來，去摸陳簇的額頭。

“哪裡累了？是不是因為下午在雪地裡……”

摸完頭，他又去摸腳，因為陳簇沒有穿襪子，光裸着小腿，所以腳慢慢變得冰涼。

唐珏把滑雪服的拉鍊拉開，把她的腳揣到懷裡。

一種奇異的觸感。

陳簇都能感覺到唐珏每一次呼吸時，胸肌在布料下輕輕隆起，緊實而有彈性。

她低頭看手機。

聽見他說：“讓崔書惟一個人去看慶典好了。”

“…嗯。”

得到肯定，唐珏的嘴角壓也壓不下去。

他親了親她的小腿肚。

這是一種暗示。

如果陳簇不願意就踹他一腳。

陳簇眼神掃過一旁的被褥。

“知、道、了。”唐珏心領神會，後槽牙一緊，接着反手把滑雪服脫下，扯過被子，把頭埋了進去。

被子像個小山包似的凸起，微微起伏，蓋到陳簇的小腹。

兩隻手掌嚴絲合縫、精準地找到她的腰窩處，死死地扣在那裡。

陳簇已經沒有心神握住手機，她隻能揪住兩邊的床單，保證自己不會被唐珏拉進被子裡。

唐珏先是在大腿□□到處輕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突然重重吸了一下。以往陳簇眼尾泛出生理淚水，隻要拍他肩膀幾下，他就會溫柔下來，改為舔舐。

隻是今天尤為不對勁，他像在發洩什麼啃咬着她的大腿肉，留下一個個清晰的牙齒印，尖利的齒鋒讓陳簇頭皮發麻，感覺他下一刻就要刺穿自己。

房間内，漸漸響起他厚重黏熱又克制的喘息：“你願意讓我吻你嗎？”

陳簇愣愣地點頭，等反應過來後，又是十分堅定地搖頭。

“好…”

唐珏把額前的碎發撩到後腦勺，直勾勾地盯着她，喉結滾動，托起陳簇的屁股，把她抱到了腿上。

“還有快一年，我就成年了。到時候我會離開椿州，去投奔我外公。那裡一些實力強勁的冰球隊已經對我發出了邀約，好學校也多，所以以後不會沒飯吃的。”

他撫着陳簇的腰，難得輕聲細語，像在誘哄似的。

陳簇聽出來了，“好學校也多”，這句話是對她說呢。

她推開他，皺着眉撿起蹂躏成團的浴巾圍在腰間，上面的流蘇變得濕答答、幾縷幾縷的。

“你在不高興什麼？”濃濃化不開的欲望變成煩躁藏于唐珏的眉間，他真想俯身在陳簇的脖頸上留下一個個瘋狂的咬痕，但是他忍耐着，憋着。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吧。」

唐珏說：“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嗎？”

「是，不想。我也有自己的規劃。」

“你有什麼規劃？告訴我啊。”唐珏步步緊逼。

「你别這樣，我們也才認識半年吧。」

陳簇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臉陰鸷得可怕。

“那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為什麼你一點都沒把我放在心上？”唐珏咬牙切齒問。

他指着亂糟糟的床鋪：“我已經在努力迎合你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樣的體位，那樣爽的就隻有你！我身體快要憋得爆炸了，但是你一點都不安撫我！還有我過去半個月不在家，你有主動關心我去幹什麼嗎？你沒有，你連問都沒問過一句！”

「所以你為什麼要開始？」陳簇坦然地看着他。

唐珏氣勢忽然頹敗下來，垂下肩。

如果不以這樣的方式開始，他們之間根本不會開始。

兩個人中，隻有他一個人喜歡得莫名其妙。

好不公平。

“可能我瘋了吧。”

「如果你想結束，我随時同意。」

陳簇自以為是好心，把手機給他看，卻被唐珏一巴掌拍開——

“你早就想結束是不是？你不滿意我！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所以你想去找别人代替我是不是？！”他語無倫次，把她堵到床邊。

“已經晚了，如果要結束，那麼幹脆一開始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現在我的人生規劃裡都有了你，你要我怎麼摘掉？”

唐珏邊說邊蹲下來，語氣急促：“你不喜歡仰望對不對？那我們就不要平視。你拿條狗鍊把我像條狗拴在腳邊都沒事，但是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要離開。”

陳簇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唐珏，你别這樣，我害怕。你先順利畢業，到時候我們什麼事都可以商量。」

她決定先緩兵不動。

「我喜歡你才讓你舔我，不是随便一個男的都可以。」

頂着唐珏懷疑的目光，她佯裝生氣。

「難道在你眼裡我是這麼随便的人嗎？」

“你喜歡我嗎？”唐珏問，眼睛緊緊地盯着她，不落下一寸。

陳簇反問。

「那你喜歡我嗎？」

她以為對方至少會猶豫一樣，可以替自己拖延時間，但唐珏緩緩吐出一口氣，非常鄭重道：“喜歡。”

認真到像在心裡打磨千百遍。

陳簇打字的動作頓住，心裡五味雜陳，接着将已經打出的「我當然喜歡你啊」一個字一個字删掉，重新編輯了一條。

「抱歉，我不知道。」

……

「為什麼喜歡我？」

門外，崔書惟将他們的争吵盡收耳底。

手機屏幕上還顯示着唐珏發給他的一條消息「小啞巴不舒服，我不去慶典了」。

他着急地回複道「哪裡不舒服，需要醫生上來看看嗎？」

對方不再回他，所以崔書惟便自己上樓了。

暖光從門縫中傾瀉出，他看見陳簇绯紅的面頰和唐珏壓抑的情欲。

兩人鼻尖細密的汗珠，令人目光刺痛。

恍惚間，這不是寒冬，而是烈陽暴曬的盛夏。

知了在耳邊長鳴。

平川中學。

陳簇穿着簡單的校服，紮着馬尾，就已經足夠青春活力。

她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腿晃蕩，咬着一根淺藍色冰棍，舒服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