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是葡萄自然成熟的季節,這盒葡萄是崔書惟今早特意從崔家的私人果園裡采摘的。
因為相比于葡萄,崔書桐更喜歡吃藍莓,所以果農每天隻會專程運送新鮮的藍莓到崔家。
雖然,陳簇并不知道這些,但這不妨礙她的良心痛了一下。
她現在看上去像在腳踏兩隻船,但男女之間,不被愛的怎麼能算得上是小三呢。
所以,表面上是三個人,實際上還是她和崔書惟兩個人。
她有想要探究的東西,和謝昭不公開的戀愛關系,隻是一個手段而已。
“啊,沒水了。”
這時,陳簇拿起水杯發現,天氣有些熱,不知不覺就把整瓶水喝完了。
“我去給你買。”
崔書惟邊說話,邊站起身。
陳簇連忙開口:“不用了,便利店就在附近,我自己去買。你飯都還沒吃幾口,在這裡等我就行。”
“嗯,我等你回來。”
*
打開冰櫃,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崔書惟愛吃冰激淩,給他帶一個過去好了,哈根達斯,夏威夷果仁?”
陳簇暗自嘀咕着。
又随便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櫃台付錢。
“同學,是會員嗎?”
“不是。”
店員一聽,忙熱情推薦:“可以免費加入我們的會員,今天冰激淩可以打七折哦。”
“掃一下我們旁邊的碼就好。”
“哦,行。”
正當陳簇準備操作時,左上方電視機裡插播進的新聞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近日備受矚目的公衆輿論浪潮中,國會議員唐植铉因其太嶽父涉及的曆史問題遭遇廣泛非議。面對這一敏感而複雜的議題,唐議員今早選擇在公衆面前勇敢發聲,于金棘大廳舉行了一場備受期待的演講。」
主持人咬字清晰,“唐植铉”三個字準确無誤地傳遞到陳簇耳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是唐珏的父親。
這一刻,宛如一把鑰匙精準地插入鎖孔,陳簇聽見了思維枷鎖斷裂的聲音,豁然開朗。
利益至上。
在湖春高,最牢固的關系,一定是利益關系。
謝昭和唐珏之間,或者說,謝昭和唐植铉之間存在某種利益捆綁的關系。
電視機裡,唐父的聲音铿锵有力:“陰謀論,色彩論,還有毫無根據的重傷,現在該停止了。大州黨和椿江日報合唱似的,異口同聲攻擊我,已經夠累了。
我的太嶽父确實是做□□運動去世的,在我結婚之前,很早就去世了。我跟我妻子結婚的時候,知道這件事。然後,生有一子,一直夫妻和睦,恩恩愛愛。
雖然後來,她患肺癌去世了,但直到現在,我仍深深地思念着她,愛着她。
這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說出讓我休了我死去的可憐發妻這種狗屁不通的話!如果這樣有資格做總統,繼續愛死去的妻子,就沒資格當總統嗎?”
與此同時,明信醫院。
唐珏将手裡的遙控器狠狠地砸向電視機。
随着“啪”的一聲,屏幕上的影像劇烈震顫起來,但卻不能傷及屏幕中的男人分毫。
“各位,請在這裡做個審判吧!如果大家覺得,娶了這樣的妻子就沒資格當總統的話,我就不做總統候選人了!各位讓我做,我就認真做!”
唐珏呼吸急促,雙眼緊盯着屏幕,藏在袖中的雙手止不住發抖:“他怎麼敢,怎麼敢!”
他有何顔面,恬不知恥地在那兒說愛她?他對得起她嗎?如果不是他,媽怎麼會得肺癌!如今他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堂而皇之地站在衆人面前,将“愛”字挂嘴邊,好一個虛僞無情的政客!
唐珏隻覺得胸中那口氣像馬上就要被吹爆的氣球,在他五髒六腑内橫沖直撞,渾身血液猛地直沖頭頂。他手指哆嗦從藥瓶裡掏出幾粒圓片,直接生嚼下咽。
風在耳邊呼嘯,唐珏腳步沉重,步伐卻不曾停歇,一路狂奔,宛如一頭失控野獸。
身後的保镖要來攔他,被他用力踹到一邊。
他想要離開,該死,恨不得馬上飛過去把唐植铉虛僞的嘴臉給扯下來。
“别攔我!你們這群唐植铉的狗。”
唐珏臉上帶着極重的戾氣,拳頭鋪天蓋地砸向靠近他的保镖身上。但對方仍拼命地扒着他的腿不肯放,他毫無征兆地往對方腹部踹了一腳,這一下使了十足十的勁兒,沒半點克制。
保镖吃痛地叫出了聲,手上的力道松下,蜷縮着捂住肚子。
唐珏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憤怒在胸腔洶湧蔓延,讓他失去理智。
他一拳捶到方向盤上,指骨和方向盤發出砰的巨響。
這些年,母親在世的時候,他何曾有過半句真心的關懷與愛護?沒有!他吝啬到連最基本的陪伴與照顧都不願給予。而現在,人死了這麼多年,他倒學會了惺惺作态,利用她給自己立起一塊“深情丈夫”的牌坊!這哪裡是愛?可不可笑?惡不惡心?
汽車極速飛馳在大橋上,唐珏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決絕,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摧毀一切。
不要妄想踩着我母親的屍體往上爬。
為什麼讓她死了都不安甯!
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愈發刺耳,周圍的景物變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橋上的風呼嘯而過,車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前方車輛,請立即停車!您已嚴重超速并違反交通法規。”
一輛閃着警示燈的警車緊随其後,通過擴音器不斷發出警告。
嘈雜刺耳的警笛聲讓唐珏的額頭青筋暴起,太陽穴像被無數隻螞蟻啃咬,他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警告!您的行為已引起嚴重關切,請立即停車!”
唐珏全身的細胞都在躁動,忽遠忽近的耳鳴,仿佛成千上萬隻細小的昆蟲,在大腦中振翅飛行,每一次振動都擊打着唐珏脆弱的神經末梢。他甩了甩頭,想把這股煩躁窒息的感覺驅趕出去。
突然,一個急轉彎出現在眼前!
唐珏臉色陡然一變,試圖猛打方向,但高速帶來的慣性使車輛幾乎失去控制。
刹車聲尖銳刺耳,輪胎與地面摩擦冒出陣陣白煙,但一切都已來不及。跑車猶如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猛然向一側的護欄撞去,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扭曲聲。
護欄在巨大的沖擊力下不堪重負,斷裂開來,跑車如同斷了線的風筝,帶着最後一絲不甘和掙紮,翻滾着墜入了冰冷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