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

沒問你名字！

他的目光在扶霜身上逡巡了一圈，帶了點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問：“姑娘出自何門何派？來我天玄閣有何貴幹？”

這語氣，就很不善了。

扶霜目光冷冷，沒吭聲。對方明顯懷有敵意，她根本不想接這話。

風城愣了下，沒想到師父一上來就是這麼咄咄逼人，道：“師父，是我帶霜兒回來的，我們……”

“你閉嘴。”明夜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帶着警示和指責的意思，直白地在說“你那風流的臭毛病又犯了”。

他這大弟子和自己的寶貝女兒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誼深重，明夜還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心中早就屬意于風城，他作為父親，對這門親事也是很看好的，整個天玄閣上下，其實已經默認這兩人是一對了。

隻有一點兒不好，就是他這大弟子實在多情，每次下山辦事，都會“剛好”碰上各種身世可憐的女子，或從妖魔口中救下，或是萍水相逢，最終都帶回了山上，愛心泛濫地要替她們找個好出路好歸宿。

這在外人看來，有幾分兼濟天下的俠士氣概，可作為一個女婿而言，看見個可憐女子便要管一管，往山上帶，這實在不能算是合格。

明夜向來是對這些女子沒什麼好感的——這都是他女兒的潛在情敵啊！

而眼前這一個，尤其沒什麼好感。因為看她的打扮和做派，很明顯是道門中人，修為還不淺，一點兒可憐樣都沒有，大概不會是無家可歸那一類的，他心中莫名警鈴大作。

氣氛冷了下來，有點僵持。明月眠坐在椅子上，想起原文中這個情節是怎樣的了。

扶霜跟着風城初到天玄閣，被惡毒女配、師妹明月眠陰陽怪氣地羞辱了一番出身門第，閣主明夜自然是無腦站他女兒這邊，跟着對扶霜下了逐客令。這是男女主的第一次情感危機，不過後來風城追過去哄人，花言巧語，還是把人哄了回來。

“哦。”明月眠心想，“我沒有按劇情走，所以這羞辱人的戲份就落到我這便宜爹頭上了？”

可是現在她在這兒，當然不可能看扶霜受這種委屈——口頭上的也不行。

既然劇情都已經變了，那麼再改動一些，也沒什麼吧？看這爹很寵原身的樣子，那麼她開口，他就該偃旗息鼓了吧？

明月眠眨了眨眼，搶在明夜之前開了口道：“我口渴。”

“姐姐。”她看向扶霜，“你能幫我倒杯茶過來麼？”

三人均是一愣，沒看懂這是什麼發展。

扶霜冷冷一垂眼，看着那紅衣少女天真無邪地沖她仰着臉，語氣簡直理所當然極了。

“你手斷了？”她淡淡道。

“沒斷。”明月眠一點兒也不生氣，裝可憐道，“但是我還是腿軟，站不起來，走不過去。”

“麻煩姐姐啦。”

聲音軟軟糯糯的，尾音有些黏，又有點甜。

扶霜：“……”

她很想反問一句我是你的丫鬟麼？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她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師妹到底想幹什麼，真就走到桌邊，拎起茶壺倒了杯清茶遞過來。

明月眠笑眯眯：“多謝姐姐。”

她這麼一打岔，明夜也不好繼續剛才的話題了，他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像是懷疑這女子給他女兒下了什麼蠱。

明月眠醉翁之意不在茶，喝了一口，看她那便宜爹沒準備繼續陰陽羞辱人了，解釋道：“我方才腿軟走不動，這位姐姐一路抱我回來，不辭辛苦，爹你也不幫我謝謝人家。”

“……”明夜神色變了變，到底還是對自己的寶貝女兒毫無底線，說了句，“我這女兒嬌縱成性，倒是給姑娘添麻煩了。”

随即又呵斥風城：“你不是剛才同你師妹一起回來的嗎？你師妹走不動，你怎麼不抱她，反倒去麻煩一個外人？”

語氣和緩了不少，但話裡話外，還是聽着刺耳，尤其是那個“外人”。

明月眠扭頭去看扶霜神色，見她面無表情，實在看不出什麼，放棄了。

風城小聲辯駁：“是師妹不讓我抱，非要霜兒……”

唯獨這事，還真不怪他偷懶。

明月眠在旁邊看着風城被明夜數落，倒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倒有被爽到。

不管是誰，隻要罵渣男，我們就是好朋友！

數落完，風城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霜兒并無門派依屬，能讓她留在天玄閣麼？”

扶霜提了提嘴角，準備等着明夜一句不能便轉身離開。

前一世的劇情差不多就是如此，而這一世，即便那些羞辱的話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說出口，但走向發展應該還是大差不差的。

明夜本來是該直接說一句“不能”的，可因為明月眠方才的話，他實在無法登時翻臉，隻好委婉道：“咱們天玄閣中的房間也不多，弟子院都住滿了……”

“沒關系。”他還沒說完，明月眠便出言打斷，笑眯眯道，“我床很大，姐姐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