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代表着不詳的黑色火焰在劇烈地燃燒。
天色陰沉壓抑,周遭如同褪色般變得模糊不清,然而遠處,仿佛與天空相連的大海卻依然平靜甯谧。
但火焰的驟變打破了短暫的凝固,不過數秒,火焰坍縮成純黑色的球體,它似黑洞般吸收着所有的光與聲。
極緻的黑暗過後,緊随而來爆開的光芒強勢地照耀了整片區域。
爆炸的餘晖在頃刻間覆蓋了目及的所有。
在如此迫人的威勢之下,一雙被強光映照成了絢麗黛紫色的眼眸卻始終直視着那團漩渦。
熱浪翻卷着強勁的餘波,雪白的發絲淩亂地飛舞,連身形都難以穩住,白澤悠真卻沒有一絲逃避。
他下意識地擡手探向前方。
此刻的他隻想觸碰那最黑暗的中心。
可就在他艱難向前,快要摸到那團黑暗時,空氣卻被擠壓扭曲,一股窒息感襲來,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長睫輕顫,悠真怔怔地看着熟悉的天花闆,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他微微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恍惚地緩慢眨了下眼睛。
他的思緒仍舊沉浸在剛才的夢境之中。
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張清秀的面容。
“白澤君?”一道極近的聲音傳入耳中。
少年的聲線溫和幹淨。
這道聲音悠真再熟悉不過,他緩過神來,恍然間坐起身,卻差點撞到低下頭來俯視他的黑發少年。
“太宰。”過近的距離讓悠真下意識避讓地揚起頭,他随意地撩開汗濕的額發,看着出現在他辦公室内,懶散地撐在沙發邊的黑發少年,微微蹙眉,“你的任務結束了?”
太宰沒有回答,而是不急不慢地站直身,沖悠真晃了晃手上的文件。
悠真啞然地接過文件,低下頭來翻開。
作為黑手黨幹部級别的精英,悠真還不能很好地習慣自己狼狽的一面被别人看到,以至于在大腦還未反應過來時,就脫口而出了沒意義的問話。
這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沖突,交給太宰去處理會出現問題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雖然太宰治是被森鷗外那個地下醫生帶過來的小鬼,平時的行事作風看上去也有些森不靠譜的風格,但倒不如說悠真相反地覺得太宰治不至于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辛苦了。”悠真簡單地掃過,太宰治任務完成地一如既往地完美。
悠真拿着文件起身走到辦公桌旁,将文件放到一邊,偏頭對太宰示意他可以出去了,随後就坐下開始處理堆積的文件。
太宰治看着悠真沒有波瀾的臉,無聲地挑了下眉梢。
向來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甚至在悠真偶爾靠近時,便表現得若即若離的太宰治卻沒有順從地離開。
視線瞥過悠真撫摸着紙張邊緣微微顫抖的指尖,太宰靠在桌邊:“白澤君,很少見你這樣失态呢。”
對于太宰突如其來的關心,悠真不動聲色地擡眸,對上了他幽暗如深淵的眼睛。
在寬大的黑色外套的襯托下,太宰治顯得格外瘦弱。
如果是以往,出于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想法,悠真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多閑聊幾句。
可是,剛才夢中那重複了無數次的畫面令悠真心緒不甯,明明近在咫尺卻抓不住的空虛感充斥他的内心,悠真暫時無法分出多餘的精力。
“隻是尋常的夢而已。”悠真語氣平靜地說道,“太宰,你還有其它事需要彙報嗎?”
“哦,是嗎。”面對悠真的冷淡,太宰治沒有再選擇追問,而是随口般地轉移了話題,俯下身說道,“不過的确還有件事。”
悠真雙手交叉擱在桌面上,做出傾聽的姿态。
“森先生托我告訴你,首領的狀況不太好,恐怕時日無多。”最後幾個字,太宰治說得極輕。
悠真聞言一頓,定定地看着太宰治,卻沒有從他俊秀的臉上看出任何異樣來。半晌後,悠真才垂眸道:“我知道了。”
“白澤君果然在和森先生謀劃什麼嗎?”太宰治狀似漫不經心,卻在下一刻悠真瞳孔驟縮之時,略帶得意地翹起了唇角,語調上揚地慢聲道,“不過我對你們的密謀一點都不在意。”
不在意還故意試探……
對于太宰治肆意的無所畏忌,悠真按了按眉心,心煩意亂道:“……我們沒有計劃。而且,我和森醫生的關系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他和森鷗外向來不對付,兩人之間的交流屈指可數。
雖然悠真并非不熟悉森鷗外,相反他和森鷗外很久之前便相識,但也正是因為他了解森鷗外的性格,才不願和他多來往。
他無比清晰地知道,森鷗外是個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可怕男人。
所以悠真不願和危險過度的他做過多交涉。
隻是,最近首領的行動未免也太……
現在的首領完全不複當年行事的穩健,疾病讓他變得瘋狂又殘忍。
他的暴.政,讓越來越多的人陷入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