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答他的則是從匍匐姿态爬起來的魯伊斯:“看來,是雷伊和哈迪斯的電力太強,引發了自然界真正的雷電。”
原本一心撲在甯甯身上的雷小伊,也不由得把目光遙望至那忙于穿梭在閃電間與哈迪斯應戰的雷伊身上,原本為了使甯甯安心而握住她的手,此刻為了另一人戰鬥的局勢而咻然攥緊。
……哥哥。
“你的雷電能量确實厲害。”哈迪斯少見地誇獎了這位他先前看不起的雷電王者,“可惜你隻是電系精靈。”
雷伊蹙起眉頭,擺出迎戰的架勢,渾身包裹着刺激性的電流白光,開口吐露的語氣擲地有聲,足以震顫天地,滿含着不服氣的意味:“那又怎樣!”
“——而我是電暗影系。”
闡述到他們之間的區别,哈迪斯不自覺地提高了自己的音調,紫色的電光霎時彙聚于他的掌心,化作一道淩厲的氣浪直直朝雷伊甩了過去。而雷伊躲避不及,直接用軀體硬生生地受下了這蘊含着極強威力的技能,他拖長着口中痛苦的低吟,徑直被打進一團閃爍着電光的陰雲之中,不見了蹤影。
觀看的衆人登時發出急切的呼喊:“雷伊!”
而雷小伊心下一急,急忙想要去助哥哥一臂之力,可她的手卻陡然被身後的拉力所牽絆住。少女猛然回頭,隻見甯甯依舊顯露出虛弱的姿态,想必是用全身擠出的力氣拉住她的手。甯甯咳了幾聲,幾乎要把自己的内髒嘔了出去,卻還是倔強着胸腔裡的最後一口氣,阻止她:“……别去,這不是你該管的事,這是神明覺醒的必經之路。”
于是雷小伊又想起她先前向自己述說的預言,再怎麼不甘心也隻能就此作罷。
在擊敗了雷伊之後,震耳欲聾的雷聲依舊在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襯得哈迪斯恐怖的壓制力又高了一層。他傲慢地叉起腰,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地面這些于他而言渺小的蝼蟻們:“接下來換誰上場?要不你們一起上。”
蓋亞經不起挑釁,見哈迪斯如此嚣張,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沖了上去,打算直接會會這個黑暗之神。而卡修斯和布萊克也都緊随其後,隻是他們還沒能夠近哈迪斯的身,便被他的天雷陣落下的黑暗閃電鍊被捆了個結結實實,任由他們如何掙紮都毫無辦法。
見狀,賽小息小隊登時急了,連忙将最後的希望寄于雷小伊身上:“小伊,你快救救蓋亞他們!”
可是面對他們火燒眉毛的請求,雷小伊卻沉默着搖了搖頭。
還未等他們再說些什麼,甯甯忽然出聲了,她的嗓音如同隐藏在紗簾後面,隻能窺見模模糊糊的輪廓,看不清具體的景象,唯獨那雙熾熱的眼睛執着地在陰雲密布的天空之中找尋着什麼:“……我能感覺得到,新一任的雷神,即将現世。”
“哦?還有些漏網之魚?”
哈迪斯挑挑眉,正當他打算動用自己紫色的閃電能量收拾餘下的人群時,雷小伊在這關鍵的時刻站了出來,使用“光織結構”成功抵擋住了哈迪斯的攻擊,但是這份安全隻是暫時的。
甯甯輕輕擺過頭,隻見少女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額上冒着細密的汗珠,舉起的雙手微微發顫,似乎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卻仍是阻止不了防護罩的頂端泛開令人恐懼的裂痕。
瞧見她還在負隅頑抗,哈迪斯裝模作樣地“啧”了幾聲,最後歎息道:“如果你能夠活下去,說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但可惜,你偏偏碰上了我。”
語罷,他的眸光陡然狠厲起來,似要準備這一次徹底終結掉對方。
可他正打算出手的時候,天邊的雲層忽然被一雙無形的手撥開,發出刺目的白光,而當這束光芒散去之後,哈迪斯望着從中顯露的人影發出驚訝的聲音:“什麼?!”
隻見渾身纏繞着雷電的雷伊屹立在暗無天日的烏雲中央,周遭的暗色調為他的身軀覆蓋上了一層陰影,閃爍的雷電烘托出懾人的氛圍,可他的一雙翠色雙眸宛如從老舊的軀殼中脫落,袒露出自然複蘇後純粹的綠色,泛着無法被遮蔽的堅定眸光,象征着勢不可擋的淩厲之姿。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雷伊所吸引的時候,甯甯強撐着體内剩下的一口氣,氣若遊絲地道出了預言的結果:“——新一任的雷神,已經覺醒。”
觀察到雷伊身上的變化,卡修斯訝異道:“雷伊,他好像變了。”
而蓋亞仍舊同其他人一般困在黑暗閃電鍊的束縛中,他掙紮幾下無果後隻能作罷,轉而解釋現在發生的一切:“強大的電流,激活了雷伊的雷神潛能力。”
賽小息小隊不由得驚叫道:“雷神?!”
“雷神?”似乎被這個稱呼冒犯到了,哈迪斯的嗓音陡然冷卻了下來,誓要為這個妄圖與他并稱為神的家夥付出代價,“在我面前沒人有資格稱神!”
話音未落,他便極速沖了上去,試圖一拳揮向雷伊的臉,可他最後所觸碰到的卻隻是虛無。當塵煙散去,哈迪斯驚訝地看着空無一人的前方,遲遲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突然閃現在身後的雷伊狠狠打飛了出去。
實力的差距在此顯現,可哈迪斯卻似乎不太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在空中及時調整身姿,低着頭喃喃自語:“不,這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比我更快!”
他猛地擡頭,看見雷伊的身影在眼前浮現,随後往後一躲,這次倒是成功地避開了雷伊的拳頭。可在兩方釋放能量,激烈的交鋒後卻沒能夠分出個勝負,反倒被雷伊踢出了幾米外,狼狽不堪地調整身姿在地面勉強站穩。
在陸地交戰之後,哈迪斯與雷伊又将戰場轉移到了堆積着烏雲的天空,并紛紛使出了自己最強的技能試圖來為這一場戰事作為終結。可無論他們的能量碰撞多麼激烈,也通通被飄蕩過來的雲朵不識趣地遮蓋住,隻能讓人心急如焚地在原地等待,恨不得親手扒開那裹挾着雷電的雲層去一探究竟。
待雲層終于散開,将他們的身影顯露出來,卡璐璐雙手合十,緊張地祈禱道:“雷伊千萬别輸。”
其他人也是蹙眉遙望着戰局的結果,仿佛空氣中潛藏着無形的利刃,于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而先前已經從預言那裡得知結局的雷小伊則是信心滿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凝望着那道熟悉的金色身影,唇線微微上挑,漾開胸有成竹的笑意:“放心吧,哥哥他一定會赢的。”
“……咳咳。”
哈迪斯感覺自己的喉嚨裡湧上了濃重的血腥味,惡靈獸曾給予他、讓他為之驕傲的力量也在逐漸褪去,他微微低頭看着胸口被破開的大洞,這副身軀已經陷入了死亡的深淵,隻能盡力發出最後的不甘:“你,明明被我打倒了,為、為什麼,還能再戰。”
聞言,雷伊并沒有第一時間回複他,反而先低頭去望陸地上的人群,那是他的家人,朋友,他所要保護的人,他為之奮鬥的理由。他們用那樣充滿希望的目光看着他,他怎麼能夠讓他們失望。
仿若受到勇氣的驅使,血液倒灌回流,裹挾着他所掃過的一雙雙眼睛填滿了心髒,雷伊從未如此強烈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正在跳動,于是就連他說出口的話也都铿锵有力:
“——因為,心存正義。”
“……原來如此。”
那份不甘的恨在得到答案之後如風沙般緩緩消散,連同他失去意識的身軀也沉甸甸地墜進大海的深處。
雷小伊目光灼灼地注視着那身姿英勇的兄長,滿腔笑意漫溢出來,遮掩不住,她将掌心貼合上胸膛,感受那肋骨之下跳動的心髒。同時默念道:
……哥哥,你注定偉大。
可這份感動還未持續多久,粉發少女忽然察覺到自己握着的甯甯的手漸漸脫力,她連忙驚異地轉過頭去望黑發少女的臉,隻見對方似乎能夠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然是抵達了極限,于是虛弱地閉上眼睛後,頭一歪,昏了過去。
雷小伊的瞳孔在一瞬間極速收縮,心髒幾乎停跳。
——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