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發現蘇夢枕脖間,染有淡淡桃花般的紅暈,因側頭的動作,情動的痕迹展露出來。
嘶。
原來是有主的,看起來清秀的公子,居然已經不是在室男了。
那抹紅痕,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是啃出來的,看得出他的另一半是位狠人呐。
虞兮神情落寞地将手縮了回去,羞愧地掩面,假意說:“蘇公子見諒,剛才是我失禮了,公子咳得如此辛苦,虞兮實在怕你因為我而受累。”
心想原來‘純’的不是他,是她。
借着遮擋,虞兮翻了個白眼,枉費她的B計劃……看樣子得改改,她做人可是很有原則的,不招惹有主的人。
蘇夢枕以帕掩唇,免的被看到上揚的嘴角。
他垂下眼,把眼底的那抹笑意也遮了過去,道:“虞姑娘初到陌生的地方,心裡害怕是再正常不過,思緒難免會受此影響。不如,再多休息一會兒,大翠會負責照料你,若有身體不适的地方可以去尋三姐。”
“在下身為男子,便不好在此久留。”
“好、好,也請公子保重身體。”
虞兮依舊沒有放下手,表現出一種良家婦女的基礎素養,口不對心的在心裡念叨,‘快出去吧,你們都快出去吧,腦子快轉不過來了’。
所幸,蘇夢枕是位非常體貼的人,他不僅自己出去,還帶走剩下的兩位。
悄悄豎起耳朵的虞兮,等聽到木門關上。
比兔子都要機敏地放下手,掀開錦衾,光着腳,踮起腳尖,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門口。
門外。
之前的美婦小聲說着:“公子,這位姑娘真是天真爛漫,有趣的緊。”
“嗯。”
那公子輕笑回道:“她來此舉目無親,現在又忘記了前塵往事,望三姐與大翠多多照顧她。”
“自然,自然,”還是那美婦。
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聊天。
虞兮确認他們沒有懷疑自己,才重重的松了口氣,并對自己的演技和機智應對打了一百分。
辛虧,她沒有一醒來就大聲尖叫,沒去拉着他們去求證‘你們是不是在搞惡搞綜藝’。
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不敢發出任何明顯的聲音。
為避免被發現,虞兮開始小步的,慢慢的,重新摸回床榻上,仰躺着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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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況三姐實在沒忍住,她們都是習武之人,怎麼會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這虞姑娘啊……。
不知該如何評論。
觀樓主難掩臉上的笑意入了眼睛深處,連眸子都為此熠熠生輝,而非平日浮于表面的淡笑。
能見蘇夢枕為一女子牽動,況三姐喜啊。
這虞姑娘雖瞧着不大聰明,但為人着實有趣。心思都快寫臉上咯,還什麼都不知道,把樓主和她們都當做普通人……真真是可愛啊,難道不比六分半堂的好?
早跟楊無邪說過,别讓杭州的探子把那女人的信息給公子。
公子心善,僅看些探子探查的信息,就把人視作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珍愛有加。
可那一灘爛泥種出的美人,又真會如他所想的天真不知世事?
尤其,六分半堂與金風細雨樓的争鬥到了明面,雷損他想牽制公子,甚至已有打算,讓自己的寶貝閨女上京來,真正是好生無恥。
況三姐與六分半堂有殺父奪母之仇,她不喜歡且厭惡着與六分半堂一切相關的人、事,更不看好公子與雷家的婚事。
那女子再如何,都是雷家千金萬兩養育出來的,要為公子背棄六分半堂,怕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段婚約不過是一場交易。
隻是,這事非她況三姐所能阻攔。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天公作美,給金風細雨樓一位驚世絕豔的姑娘,尤其還是位有趣的姑娘。
況三姐能察覺到這姑娘身有什麼秘密在牽動着公子,美人僅是美,不一定能讓男人拜倒,但有秘密又美到出塵絕豔的女人,能撬開任何一位英雄的心。
公子未嘗情愛。
他想象中的那個人,虛假得一碰即碎,希望這位姑娘能讓他清醒過來。
“她初入俗世能有此戒心,是好事。”蘇夢枕半是無奈,半是欣慰地說。
後聽裡屋人的動靜,眼前竟有栩栩如生的畫面,仿佛親眼見着她如何下了塌,又如何放下最後的戒心,慢慢的回到床榻上恣意翻滾着。
直到一聲輕碰,床榻上的人紅了眼眶,委委屈屈地抱怨了一句‘什麼破床,好硬!這些被子也好硬……,難怪我一醒來就腰酸背痛。’
這戒心有。
可惜,不多。
蘇夢枕怕笑的太大聲,驚動裡面才安下心的‘月宮仙子’,壓抑着笑意下了樓,直到樓下才笑出聲來。
他的床榻用得是上好的金絲楠木,俗稱帝王木,非達官顯貴不可用,素來也是皇家喜愛的材質。
錦衾都是以錦緞制成,這些物品在虞兮口中,都成害她腰酸背痛的元兇。
難道月宮神女都是以彩雲為被,星河為床?
她是真不記的昨夜之事?
況三姐拜别蘇夢枕,她今日要去黃樓照顧之前受傷的人,而且還有幾位樓裡兄弟的家屬懷有身孕,需要她關注着,便不打算再跟着蘇夢枕與大翠。
“公子,可要在仙子身邊探查出此物的使用方法。”
自況三姐離開,低沉的女聲從大翠身上傳出。
她雖有口疾,但習得一技法,以喉腹發聲,此事僅蘇夢枕,楊無邪知曉。
素手一翻,套着軟殼的手機出現在大翠的手上,被人輕輕松松地轉動着。
大翠獨屬于蘇夢枕的暗衛,自被老樓主救下就跟在了蘇夢枕身邊,在樓裡以啞女的身份活動,看上去僅有十八九的年齡,實際年齡已到二十七。
蘇夢枕看眼後,道:“不用,東西先還回去。”
那塊神奇之物,得知使用方法又如何?
蘇夢枕記得黑曜石一樣表面,在觸碰後竟然發出寶光,如一面鏡子映出回眸淺笑的虞兮。
她跌在一汪清泉中,發絲散開,額間點綴着紅豔的寶石,她在裡面是‘活’着的,目光蘊含着無盡深深的愛慕,好似下一秒就要将看到她的人吸入黑曜石中。
楊無邪與蘇夢枕見此,當機立斷扯過截布遮住妖異的畫面。
他們緩了許久,才相視一笑。
都覺得這物不似凡間俗物,若是定力低的人,說不定會被這塊鐵一樣的黑曜石吸走魂魄,至此為它渾渾噩噩。
大翠轉動的動作停了,她親眼見那女子堕入凡間的景象,又見手中之物的妖異詭谲,連她都有些受到影響。
對女子的身份更是好奇異常,《淮南子·覽冥訓》中有一說‘嫦娥奔月’的說法。
那麼。
她會是嫦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