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飛入鬓,五官立體,是具有攻擊性的野蠻長相,還長了一雙最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弧度是柔和的,中和他容貌的銳利,那麼的格格不入又漂亮地像是天生本該如此。
闵随的拳頭攥緊又松開,他好像受原烙音的信息素影響太深了,以至于得知Alpha落地後去萬盛打拳,就鬼使神差地來到這裡。
剛剛Alpha在台上的裝扮很好看。
Alpha在社交場合會戴上抑制貼以示尊重,但再強效的抑制貼也隻能鎖住大部分信息素,餘下的百分之幾淡得與空氣沒什麼兩樣。
但Enigma不同,他們沒有腺體,或者說全身上下都是腺體,他們可以任意操縱自己的信息素,釋放與封鎖,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沒有人會知道,IMS的董事長會是從未證實的新性别Enigma,更沒人會知道,他的烏木信息素正與青檸交纏,難分難舍。
這已經影響到他的理智判斷,闵随想,他過于關注原烙音了。
沒有哪一個塔盧索是因為信息素吸引愛上伴侶,他們愛的是伴侶本身,是全部,即使信息素會像伊甸園裡的禁果充滿誘惑。
他斷定自己不喜歡原烙音。
“謝垣,找符醫生約個時間,我要清除體内原烙音的信息素。”
或許去除這些不必要的影響,他對原烙音的想法才會發自内心。
*
實驗室裡鑼鼓喧天像是已經到春節,這都是因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原烙音帶着拉烏斯蒙德特産強勢回歸。
除了人手一份的挂件,還有各種小原同學親口品鑒親手挑選層層選拔帶回來的零食和紀念品。
“真好看,謝謝學長。”沈清諾捧着手中可以當項鍊的挂件,湊到原烙音身邊,“學長,你過年什麼時候回邛光?”
他一提原烙音才想起來,這個水蜜桃學弟和他是來自同一城市的老鄉。
“二十六七吧,不是很确定,還有那麼多天。”原烙音攤手,和不和學弟一道在他看來無甚分别。
“好叭。”沈清諾點點頭,拆開原烙音放在桌子上的小零食,見原烙音朝外走随口問道,“學長回去放行李嗎?”
“不,去送溫暖。”原烙音兜裡放着五六七八個挂件,他落地的消息已經被符忍盛知道,幸好打拳的行蹤沒有暴露,但不快點滾去醫院全身檢查恐怕奪命連環call就要打來。
符忍盛空出下午的時間,雙手抱胸等着原烙音負荊請罪。
“醫生!我好想你啊!”原烙音表演型人格分裂出來,坐到醫生對面先拿出禮物,“漂亮吧,這可是我去拉烏斯蒙德最靈地方特意求的護身挂件。”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原烙音嘴甜,長相好,符忍盛自從第一次遇見他已經過去七年時間。
“抽血沒有。”
“檢測報告。”原烙音遞出紙質報告,“我現在活力滿滿,腺體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他缺失的那一類蛋白的作用是清除多餘的信息素,将體内水平維持在穩定區間,并參與他殘缺那部分腺體的構成。
“他量級比你高?”符忍盛帶着老花眼鏡,眼神越來越認真,“你的數值遠低于正常水平,還敢說是健康,現在收拾跟我去安全屋。”
“他量級肯定比我高,頭一次就把我臨時标記了。”臨時标記成功率那麼高的情況,隻有兩種解釋,其一便是闵随的信息素量級遠高于原烙音。
其二就是玄學。
“你不疼嗎?”符忍盛這才想起雙A标記後的排異反應,但原烙音看上去接受程度非常高。
“不疼,非常好!”原烙音也将其歸咎于神奇的雙A契合度,闵随的信息素都能夠吸引他,不産生排異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安全屋在醫院住院部十一樓,和醫學部實驗樓模拟環境的安全屋沒什麼兩樣,牆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毀壞後修複的痕迹,那是不知多少易感期有破壞傾向的Alpha忍受不住攻擊欲望而造成的損壞。
“不要緊張,放松,深呼吸。”符忍盛朝原烙音的腺體表面皮膚擦上麻藥,“待會我會用藥喚醒你處于抑制狀态的腺體,提高你信息素的攻擊性,你就想着把另外一股Alpha信息素驅逐出去。”
“沒必要那麼麻煩吧。”他對闵随的信息素接受挺好,從頭到尾沒有一點不适反應,甚至還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不懂就不要亂說。”符忍盛的生氣顯而易見,“你兩位父親把你托付給我,你還是我師兄的孫子,我不會害你。”
“原烙音,你知不知道,信息素水平低危險性遠遠高于另外一種極端情況?”符忍盛等待藥效作用,放在桌上的藥劑針頭粗得吓人,“惡心嘔吐那都是最基本的,你會休克、幻覺,長時間下去甚至出現抑郁、精神分裂的連帶反應,最嚴重的,就是猝死。”
“你在拉烏斯蒙德,陌生的國度被同性标記,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承受住?”符忍盛将藥劑打進原烙音的腺體,他雖然是個Beta,但也清楚那是什麼樣的疼痛。
原烙音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就在符忍盛懷疑他是不是痛暈過去時,隻看見Alpha咬着唇,手用力到發白。
這種痛他早已習慣,每兩個月他都會到醫院用過醫療手段直接清除多餘信息素,但永遠都是治标不治本。
深入骨髓的痛也從來不會減少。
“對不起,符爺爺。”
他第一次這麼稱呼符忍盛。
“愛惜你自己,我會想到辦法的。”符忍盛歎了口氣,帶着褐色斑的手撫上原烙音的頭。
藥劑注射十三分鐘後發生反應,一開始原烙音隻能感受到腺體被針貫穿的疼痛,随着時間往後推移,腺體皮膚之下逐漸泛起酸澀。
痛。
原烙音無法用準确語言形容那種痛苦,他的信息素跳動着,一反之前的安靜,叫嚣着要将侵占領地的烏木驅逐出境。
雖然闵随的信息素有奇效,但是為了小命,原烙音必須乖乖遵循醫囑。
驅逐不屬于自己的信息素是痛苦的,疼痛等級不亞于Omega洗去最終标記,他的手指鉗進皮革包裹下的海綿之中,額角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牙齒狠狠咬住符忍盛擔心他咬斷舌頭塞進來的醫用紗布。
房間裡終于散發出烏木氣息,宣告着原烙音抗争的勝利,又很快被天花闆上的管道吸收清除,放出鎮定的舒緩劑。
這個過程很漫長,等到後背全部浸濕,原烙音痛到神智渙散,身體發生連鎖反應,胃傳來痙攣的痛。
不知多久後,麻木的口腔傳來濕潤紗布摩擦的觸感。
“好了。”符忍盛取下他口中的紗布,揉揉他酸澀的腮幫,“小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有希望了,他會好起來的。
即使從來沒有人能夠戰勝腺體殘缺的天生詛咒,但相較于不能分泌信息素的個體,他又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