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花婆婆死後的喪葬是個麻煩事。”宋偉民皺着眉頭走了過來。
他鬓角的頭發又白了幾根。
“咋了?”方圓關心地問道。
沈寶珠也微微紅着眼眶,看向宋偉民。
宋偉民歎氣道:“老太太下葬需要錢,張桂花現在不願意給她婆婆出這個錢。更别提後面的喪禮了。”
方圓氣憤道:“她婆婆的死她本來就有責任,現在連下葬的錢都不願意出,心腸真是歹毒!”
宋偉民也跟着生氣道:“‘人死了你們大隊看着随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行了。還要我們出冤枉錢!她死了我們還要活下去呢!’這是張桂花的原話。”
方圓氣憤道:“這可咋辦?她是個沒良心的,既然不願意出錢,也不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出啊!”
宋偉民思索道:“要不,我發動一下咱們村的人,讓大家湊一湊,把老太太安葬了,然後把喪禮辦了?人活着的時候受了罪,死了之後再不能讓死得這麼寒碜啊!”
方圓道:“這會兒還不到秋收,大家手裡都急。你再讓大家湊錢,大家的日子過得更緊巴了。”
……
沈寶珠打斷方圓和宋偉民的商讨道:“雲霞嬸子下葬需要多少錢?”
宋偉民道:“連找人,帶後面的喪禮,得個千兒八百的吧。”
沈寶珠道:“這個錢我拿。雲霞嬸子生前和我娘關系好,現在我娘在住院,來不了,這個錢就算是我和我娘的心意了。”
宋偉民和方圓愕然:“寶珠,這可不行,你的錢還要留着給孩子上學用呢!你家裡這個條件,上有老下有小,決不能讓你來拿這個錢。”
沈寶珠堅定地說道:“雲霞嬸子和我娘情同姐妹。我也算是她的半個女兒了。她活着的時候我忙于賺錢疏忽了她,現在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宋偉民和方圓再三推辭,寶珠隻是堅持要承擔。
最終,宋偉民隻得紅着眼睛點頭答應道:“既然這樣,那就辛苦寶珠了。寶珠出了葬禮的錢,到時候白事收到的禮錢到時候也一并給你。”
沈寶珠當天又從剩下的五千塊錢裡頭取出一千塊錢給宋偉民。
宋偉民拿着這五千塊錢,找人把楊雲霞安葬了,辦了一個體面的喪禮。
大河村的村民都知道這喪禮是沈寶珠出錢替楊雲霞辦的,心中都暗自稱贊寶珠義氣。
他們知道寶珠不容易,因此白事的禮錢也舍得出,你家三十,我家五十,禮錢收上來足足收了六百多。
等楊雲霞的喪事處理完了,宋偉民便把這六百多塊錢一分不少地送到了寶珠家裡。
沈寶珠也不推攘,收下了禮錢。
這事兒很快傳到了張桂花耳朵裡。
張桂花原本以為楊雲霞死了就死了,随便埋了就行了。
活着的時候張桂花就嫌她煩,死了更不想拿楊雲霞的事情來煩自己。
因此對于楊雲霞的下葬,到後面的白事,張桂花和她丈夫躲得遠遠的,該吃吃,該喝喝,好像這事兒和自己全無關系。
但是聽到葬禮錢是沈寶珠出的,楊雲霞的禮錢也是沈寶珠收的,張桂花坐不住了。
她把丈夫叫到跟前,惡狠狠地說道:“沈寶珠這個賤人,專門和我過不去!她給你娘辦喪,啪啪打我的臉,結果還收了六百多的禮錢!這六百多的禮錢本來該是我的!”
張桂花丈夫是個毫無主見的,當即點頭認同道:“你是個做生意的,腦子裡淨想着錢。肯定是把我娘的喪事也當成賺錢的機會了。”
張桂花被丈夫這麼一拱火,一拍桌子跳了起來:“不行,這六百多塊錢我得找她要回來。”
張桂花丈夫認同道:“對,得要回來。這本來該是咱們的錢。”
張桂花惦記着這六百多塊錢,吃不好也睡不着。
她白天不敢去沈寶珠家裡要錢,怕被人說她不要臉。
于是張桂花在第二天晚上怒氣沖沖地趕到沈寶珠家裡,站在沈寶珠家門口咣咣拍門:“沈寶珠,開門!”
沈寶珠正在床上給芊芊和潤玉讀故事書,剛把芊芊和潤玉哄睡着,正準備睡,聽到敲門聲,便披衣走到門口,隔着門問道:“誰啊?”
張桂花怒氣沖沖地叫嚷道:“開門,是我!張桂花!”
沈寶珠聽到是張桂花,當即想到張桂花來這裡的原因了。
無利不上門,張桂花肯定是聽到那六百多塊錢的禮錢,上門索要禮錢來了。
她冷冷道:“我睡了,你改天再來吧。”
說完沈寶珠就轉頭回房間去睡覺去了,任憑張桂花在外面把門拍得震天響,沈寶珠隻當做聽不到。
張桂花沒把沈寶珠的門敲開,反倒是驚到了幾戶鄰居。
鄰居也都猜到張桂花幹啥來了。
“這八成是上門找寶珠要禮錢來了。這個張桂花真不要臉。”
“她婆婆就是被她活活餓死的。”
“惡人一定會有惡報的。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