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入贅。”阿修羅沒有多想,就果斷回絕了。
“……”帝釋天沒料到會被再次拒絕,讓他當生活助理,他不樂意,讓他入贅,他卻比方才更直白果斷,更殘酷無情地拒絕了他,那麼他那悸動的心跳是自己的幻聽嗎?
“因為我是獨生子。”阿修羅一邊解釋一邊用右手捧起帝釋天的左手,然後用左手的拇指與食指粗略測量他無名指的粗細。
帝釋天仍沉浸在慘遭拒絕的酸楚中,沒有意識到阿修羅的舉動是什麼意思,隻是任由他撫摸自己的手,當柔軟的唇輕觸在手指上時,他才一個激靈,瞬間忘記了悲哀。
在帝釋天的左手無名指上落下定情的一吻後,阿修羅擡起頭,與他目光相接,兩人再度深陷進了彼此的靈魂,共築起了一個安甯的世界,隻屬于他們兩人的精神世界裡綻開了大片的蓮花,他們在相望中幾乎遺忘了現實世界中時光的流逝,帝釋天的蓮茶涼了,阿修羅的冰鎮魔鬼椒也化成了常溫,而兩人依舊在彼此的眼神中如癡如醉。
直到一名幼童不慎打翻了玻璃碗,引起一陣小小的騷亂後,兩人的注意力才從彼此身上短暫地移開。
“休息夠了嗎?我們繼續去看看附近的景點吧?”問畢,阿修羅将喝剩的常溫魔鬼椒一飲而盡。
“好。”帝釋天也端起随着變涼,茶香也逐漸消散的蓮茶最後啜飲了一口,甚覺惋惜,“涼了,口感變差了。”
“那就别喝了,反正還要買茶葉,你的茶葉和蛋糕,還有我的酒先寄存在店裡,等看完景點再過來拿。”
于是兩人将所購商品暫時寄放在茶屋後,便去深淵峽谷參觀了一些曆史遺迹和奇特的自然景觀,比如說生長在地面上的蓮花,實際上它們也吸食着地下水,這種深淵紅蓮的生命力極其頑強,繁殖力也十分驚人。
“你剛才喝的蓮茶就是用這種蓮花制成的,岩漿蛋糕還用到了它的蜂蜜。”
“深淵裡怎麼會到處都是這種蓮花?”帝釋天驚奇地看着周圍的“旱蓮”,它們散發出的香味比普通的水生蓮花還要濃郁,引來了成群的蜜蜂。
“這就又要提到野史了,曾經的人們認為深淵的地下直通地獄,深淵也是一片罪孽深重的土地,久而久之,過多的罪惡聚集起來會污染聖潔的天域,因此天人之王種下白蓮,吸食着大家的罪惡,白蓮化為了血蓮,血蓮又因承受不了過多的罪惡化作了黑蓮,黑蓮又緩緩釋放出了往昔的罪惡,在即将殃及到天域的時候,那位漆黑的英雄将黑蓮連同那些罪孽一起燃燒殆盡了,後來深淵蓮子破土而出,長成了如今的紅蓮,它們承載着昔日被業火焚燒過的記憶,盡管罪孽已被焚毀,卻無法變回純粹的白蓮,它們用鮮豔的紅色警醒世人不要再次犯下過去的罪行。”
“漆黑的英雄之所以被稱為漆黑的英雄莫非是因為他承受了世人的惡?連黑蓮都承受不了的惡全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如果我是天人之王,我肯定不忍心看到他這樣做,我一定會種更多的白蓮,種滿全世界。”
“那也是他心甘情願,你用不着為他鳴苦。”
“如果說愛可以消除罪惡,那麼他一定做到了,所以我認為紅蓮不是起到了警醒作用,而是表達了比玫瑰還要熾熱的愛。”
“是的,他做到了,不過他愛的不是世人,而是天人之王。”
“那麼你呢?”帝釋天也渴望着那種強烈的愛,他沒有明問他愛不愛他,隻是用眼神掃過他的唇,催促他給自己一個答複。
“或許我的愛就是我最大的罪惡,我已經忍不住想對你犯罪了。”阿修羅說着,微蹙眉頭,強壓下了身下的罪惡之火。
“如果說我赦免你的一切罪行呢?”阿修羅的直白話語又令帝釋天大膽了起來。
阿修羅笑着俯身湊到帝釋天的耳畔,接着含住那枚金色的耳墜,往下輕扯了一下,随即用一種古怪又性感的腔調開口道:“感謝仁慈的陛下提前赦免我的罪惡,那麼今晚我可要狠狠地犯罪了。”
“……不要叫我陛下。”帝釋天總覺得這個稱呼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似乎因不同的階級關系疏遠了,又似乎是戀人之間的調情,還有種無比懷念的感覺,就仿佛他曾經也這麼戲稱過他。
“那麼叫什麼好?”
“叫……名字就好。”至于夫人之類的稱謂還是留到婚後再慢慢享受它的甜蜜吧。
阿修羅聽出他停頓了兩秒是在思考其它稱謂,不過也沒必要現在就問明白,因此他還是叫了他的名字。
“帝釋天,景點都看得差不多了,景區裡還有哪些地方想轉轉嗎?”
“魔神冢好像還沒去過,聽說是英雄戰勝了心魔的地方。”
“那裡就是個斷頭魔神的墳頭,其實連墳頭都算不上,就是用一灘污黑的血迹染黑的石頭,沒什麼好看的。”
“那麼據說是英雄潛心修行的天魔谷呢?”
“那裡曾經是囚禁漆黑的英雄的地方,後來天人之王出于愧疚,命人在那裡種滿了魔鬼椒,現在是魔鬼椒田,你真的要去?”
“那還是算了吧,我怕被嗆到。”
深淵的紅蓮也好,魔鬼椒也罷,其氣味都極其強烈,就仿佛是魔女的誘惑。
“那我們回車上去吧?我得給你準備今晚的家庭料理了。”
“好期待今天的晚飯!”帝釋天的聲音難掩興奮。
于是兩人先回茶屋取走了購買的東西,就坐纜車回去了。
“本來說要帶你體驗攀岩的,結果也沒去爬。”
“算了吧,拿着你的兩大罐酒也不方便,而且莫名感覺你曾帶我爬過一次。”
帝釋天的眼前好似浮現出了一片濃重到光線無法穿透的黑暗,萬物在沉睡,風也睡去了,四周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由于看不見周遭景物,他都搞不清他們究竟是在往上攀爬,還是在往下沉陷,不過不管前途是爬上刀山,還是跌下火海,他都絲毫不害怕,因為他有他陪伴,兩人被黑暗包裹着,如同一對在母親腹中相互扶持的雙生子。
他又背着他爬了許久,淡淡的月輝終于撕破了他們頭頂的黑暗,他也得以看到了他晶瑩的汗珠順着臉頰滑入脖頸,他又心疼又感動地将他摟緊了幾分,而他感應到身後的動作後,有些疲乏的身軀獲得了無窮的力量,他加快了攀爬的速度,愈發明亮的光輝也在為他鼓舞。
然後他們終于回到了月色迷人的谷頂,當然最為迷人的并非月色,而是隻屬于他一個人的英雄在朦胧的月色之中沖他笑,那一瞬間酣睡中的萬物也仿佛被笑醒了,清風拂走了薄雲,月輝灑滿了大地,星光璀璨,與螢火相映,蟲聲切切,與夜莺相鳴,兩顆赤誠的心被照明了,兩份濃厚的情也被唱明了。
或許是帝釋天的眼神過于熱切,又或許是阿修羅看到了相同的回憶,受之感染,他等不及夜幕降臨,就起身覆上了帝釋天的唇,纜車随着他們的動作,在空中輕蕩了幾下,原本潛藏于心底的綿綿情意全被激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