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未知激情的英雄主義情節展現在棕發男人的水藍色眼睛中,我想他一定把這當做了是總有子彈飛舞劃過我們身邊的殘忍戰場,出現在了肩膀兩側,用力到近乎要與藏匿在皮膚下的骨頭進行親密接觸的手掌就是最好的證明。
耳邊接觸到的呼吸溫度來自米克略微有些着急的催促,他看起來并不是太理解我為什麼還能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像是個被所有自我都早早遠離的人那樣恍惚注視起他,卻仍然不可避免的在分秒間被帶有重量的眼神束住手腳。
無力的将身體重新嵌合車椅,所有剛剛還被米克展示的淋漓盡緻的慌忙都在一瞬間消失掉了,借着兩盞高大路燈一前一後投射來的光影,我看到他動了動嘴唇,想要進行慷慨勸說,卻又回避般垂下眼,分辨不出情緒那樣歎着氣道:“洛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知道的。”
米克這話說的信誓旦旦,好像他已經從某個我都沒注意到的小小細節裡洞察了我最卑劣的心,正試着強行要自己理解我的并不認同态度。
我喜歡他這樣永遠都能在眼神間鑽入别人内心世界的敏銳,但卻又毫不講道理的開始對他把一切都挑明的自大迅速産生着無法壓抑的厭惡。
“哈……二十九歲的英國男人還以為自己很了解我。”我故意不去注視那雙能夠令我生出微弱憐憫的雙眼,持續注視前方被明亮車燈照出的平坦路線。
等待重新用雙手握住方向盤的時候,我希望米克能夠很有眼色的來将已經熄火的車體再次點燃,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進行,于是,在一種我已經都不太清楚在鬧着什麼别扭的情形劇場中,我最終還是用那句“導緻我不幸的罪魁禍首。”來把所有責任都放在米克的身上。
雖然我知道,選擇在這樣的午夜前往柑橘光輝影院并非是他的主意,油門也并不與他鞋底有着連接,但當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時,他沉默着接下所有情緒宣洩的反應卻并不能讓我心滿意足。
不肯從車上離開的男人聲音透過引擎聲向我傳來,無法躲避的堅硬一般,明明有着無限怨言,卻總是戴着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紳士面具,等到他開口時,已經完全從限制住我們不顧道德層面仍厮混在一起的甜蜜與苦澀,因為過大的壓力,就快要真正意義上爆發的邊緣中完全脫離了開來似的。
扯起嘴角的表現态度令米克像是一個從精神病院中潛逃而出的興奮者,毫不保留地來對着我展現出躁郁症患者最肆意妄為的狂躁。
靠近我時,他将自己的雙手也來摸上方向盤,完全與我打算想法不同的将它向着反方向轉來轉去,很享受輪胎摩擦在地面上的刺耳聲一樣來張開嘴巴含住我的耳垂,故意将戴在上面的長條珍珠耳環咬在牙齒間,問着:“洛蔓,我希望你相信我,就相信我一點點不好嗎?”之類無法找出邏輯的話,樹懶一樣攀上我的身體作為枝幹。
最好的雜技演員口中發出的咯吱作響的聲音令本就迷糊不清的口音變作世界上最難以解釋的難題,我想把身旁的米克完全忽略着無視,就一直駛向未知的領地來讓姓名在第二天又一次被辱罵聲嚴實包裹着,但當他又一次屈服于這樣的冷暴力,賭氣一樣微微拉遠了些我們之間的距離時,從他嘴巴裡提到的姓名卻讓我感到無比熟悉。
“好吧,我敢保證,洛蔓,如果今天坐在這裡,想要為你的名聲自己走進監獄的人是吉米·佩奇的話,你肯定會毫無懷疑的接受他的好意。”
“你都在……說什麼啊?”下意識的質問想要鑽出我的喉嚨,但那實在是太過于偏袒且會引發嫉妒的說辭。
在我面前,米克似乎從沒有表現出這樣别扭的模樣,他就像是注定要出現在舞台上被聚光燈鎖定的搖滾明星,集合甜蜜與浪漫為一身的結合體,無法被摸索到任何黑暗花招與狹隘心思來進行沖突的性格天生就會讓我感到低他一等似的,唯一被說出來的也隻不過是幾句沒有任何責怪情感的話語。
“這……可是他……你…”我慌不擇言的想要掩蓋自己在聽到吉米的名字後,第一時間展示出來的無措,像是米克才是我的丈夫一樣來試着進行辯解,可再次開口,說出的話卻又帶着一種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被找出合适借口的濃重質問。
“你們怎麼能被放在一起再來相提并論呢?”
“是啊,我知道我們之前說過不讨論基于這段感情以外的别人,但是……這實在是太……”米克又重新恢複了那種說話時總是帶有一多半保留的态度,像是這些說辭很難被血淋淋的扯出,又在同時讓他很是難以面對似的回避着我的眼神。
我并不知道這幅模樣對于他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再一次将視線送到後視鏡時,又不可避免的注意到當垂下眼睛時的睫毛随着車前窗的光影時不時構造出好看的弧線,極快速的進行着自我說服,因為他就是有着永遠能讓我反複憎惡,又總是在之後不由得想要重新生出諒解的柔和。
源自于不安的眨眼頻率像是停在綠葉上面試圖展開飛翔的飛蛾,但卻不僅僅有着單一的棕色翅膀,而是那種最應該被我用捕網覆蓋,為了留住美麗而被活着做成标本的藍閃蝶。
他會心甘情願被我用兩片薄薄的,卻足以能夠限制他呼吸的透明軟布進行粗糙的包裹嗎?
車速随着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逐漸開始放慢,我側過頭大膽的凝視着他的側臉,絲毫不在乎是否前方會有一輛幽靈駕駛的車來奪走我們性命,把這當作是了不得的幸運來擠出笑聲,極為嫉妒的用手指劃過戴在他脖頸上面的,被隐藏在絨衣下方,已經随着時間沾染溫度的項鍊。
那是隻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并非出自粗心男人編織的項鍊。
淺藍色,黃色,奶白色的扁扁圓形被不規則的挂在了透明絲線上,我好奇着這究竟出自哪個女孩,又胡亂想着,米克是否真的粗心到了在見面之前仍把它保留的程度,但卻始終無法說出那句:“來和我說說吧,誰是那個女孩?”的疑問。
這太可憐了一些。
我不願意讓他從這些隐隐嫉妒的話語中感到片刻的脆弱,指甲邊緣劃過覆蓋着動脈的修長脖頸,米克因為其散發的冰涼而不太适應一樣蜷縮着,追尋又迷失的眼神觸碰沒辦法在正确的時間遇到彼此,但透過一望無際的淺水藍色,我錯誤的開始覺着,從那裡面爆發出的情感幾乎是某種迫切希望我将夾在手指間的項鍊來進行破壞的欲望。
他希望我把其他女孩留給他的,愛的證明給消除的一幹二淨嗎?
不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