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聞顔手指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申請了添加好友。
楚霧擺擺手,笑着讓李榆然少說兩句。
太久沒有點開江昊的微信,聞顔才發現他的昵稱早就刷新過,是一個英文單詞Fizzle,頭像則是他在海邊的背影。
“你也别想太多吧,”楚霧看聞顔不說話了,又反過來安慰他,“說不定他連電話号碼都換過了,你知道的,從素人變成藝人,換号碼很正常。”
“而且最近他應該在上海吧,開演唱會,實在不行我們就買票,買第一排,到點歌環節你就拉個大橫幅,問他要微信。”
“你主意挺多,不然這個電話你去要?”聞顔擡了擡唇角。
“我去要人家也不見得給啊,圈子裡可是有不少人說他脾氣不好。”
“對着那群記者誰的脾氣也好不起來吧?”聞顔淡淡道。
楚霧哼笑一聲:“就知道你會幫他說話。”
舞池燈光晃眼,聞顔靠着沙發,陷在柔軟的靠背裡。
“來猜猜呗,江昊什麼時候會通過你微信。”楚霧擡手比了個五。
“被删了?”李榆然好像沒那麼意外,隻是笑了笑,“你猜的這是……五天?五個星期?總不會是五年吧?”
“五分鐘。”楚霧無語地說。
“那我就猜個跟你不一樣的,”李榆然說,“我猜十分鐘。”
“你呢聞顔?”楚霧問。
聞顔的視線沒什麼焦點地落在不遠處湧動的人群中,慢條斯理地說:“不猜。”
江昊要是真的删了他,五天能不能理都不知道。
聞顔的猜測的确很正确,至少五天過去了,那條好友申請就仿佛從未發出,手機上沒有任何動靜。
“聞總,您要的資料。”
午後的陽光從百葉窗落進來,在聞顔的辦公桌上留下一道一道的光斑。
秦羽把平闆遞給聞顔,屏幕上是一份文件的電子版,裡面記錄了江昊出道三年以來的各類事件,詳細到他上過幾次熱搜,引起過什麼樣的讨論。
聞顔用手指慢慢地劃,把每一行都看得很仔細。
以前聞顔也坐在這裡,這個辦公室就是他曾經用的那一個。
很多年前有一個夜晚,聞天朗醉後突然興起,帶他到引力星空,讓他挑一間自己的辦公室。那時聞顔還沒太适應自己馬上要來這家公司做總裁的事實,他在投行還沒做到畢業,隻在美國那邊的集體辦公室裡擁有一個不大的座位,桌面上每天都堆滿看不完的文件,手機裡裝着打不完的電話。
那樣的生活聽起來忙碌,聞顔卻很投入和喜歡。
“我去找藝人部要資料的時候,桑總說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時找她聊聊。”秦羽說。
聞顔沒擡頭,隻回複:“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或許人生的确時常被巧合填滿,在聞顔閱讀完這份報告之後,他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是系統提示。
江昊的頭像框出現在消息列表的最前方,右上角多了一個紅色的數字小标,對話框裡有一句:【您已添加對方好友,開始聊天吧。】
聞顔還沒點進去,江昊又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江昊:【下周六我的演唱會在上海。】
江昊:【票我寄去你公司裡了。】
江昊:【不是想和我談談嗎?來看我演唱會。】
正在這時,剛剛離開的助理秦羽敲開聞顔的辦公室,把一個信封拿進來。
“剛才前台打電話通知我去取的,是江昊的工作室寄給您的。”送完信,秦羽很有禮貌地轉身走了。
那是一隻很簡單的信封,牛皮紙,淡淡的土色。
封面上用圓珠筆寫着【聞顔收】三個字,每一筆都很有力道。
聞顔撕開,裡面是一張演唱會的門票。
時間地點都有,座位是……第一排。
聞顔把票放回信封裡,回了江昊一個好字。
上一次聽江昊唱歌是什麼時候?
在江昊的家鄉——泸城的山上,夜晚,江昊教他怎麼吹響一片豆莢。後來在44弄的屋頂,他教江昊吹口琴,第一次江昊就吹出了《歡樂頌》。再之後,是江昊把口琴死死攥在手裡,倔強地問聞顔這把琴多少錢,他要買下來,不讓聞顔帶走……春節,江昊點亮一根銀色的仙女棒,也換到人生中第一把吉他,聞顔随便彈了一段旋律,讓他想一句歌詞。江昊說他想到了,但那句歌詞到今天聞顔也不知道。
原來,他從沒好好聽他唱過一次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