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靈眨了眨眼，忽然覺得月光也如此耀眼。

适應月光之後，山靈才看見南宮陵也扔掉了他臉上的面具，隻是他背對着月光，山靈看不真切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的語氣裡，似乎也沒有手刃仇人的愉悅和暢快。

“因為，你刺傷的，是我的心髒啊！”

山靈憋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她以為聲音很大，畢竟她是鼓足了力氣說出來的，可是話說出口，卻是小的可憐，甚至于，她還因此噴了一口血。

南宮陵瞳孔微縮，喉結微微滾動，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沙啞：“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山靈眸光閃爍，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有這個世界的很多人，也有曾經經曆過其他世界的很多身影。

但最後，隻剩下一片空白，山靈似乎釋然地搖了搖頭，可是身體太沉重，她搖頭的動作不是很明顯，隻聽見她氣若遊絲的聲音回了一句。

“沒有。”

南宮陵臉色猛然一變，似乎沒想到山靈此刻竟能如此平靜。

“你不怨恨我？你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到最後依然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恨？你為磨州做了這麼多事，就什麼牽挂都沒有了？那麼齊司羽呢？還有齊相印，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他們說了？”

到後面，南宮陵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山靈想出言諷刺，然而，她隻是頹然地撐起手指擺了擺。

“人死如燈滅，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一直都知道會死在你手裡，隻是沒想到會在今日，你走吧，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山靈慢慢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南宮陵見狀卻仿佛發瘋似的，一把将山靈扶起來搖晃，氣急敗壞地吼道：“沈藍安，我分明沒有插入你的心髒，在最後一刻，我錯開了，你裝什麼！你以為這樣就解脫了？你欠我的，還沒有還完，憑什麼你就要死了！”

山靈冷笑，想說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我這樣不是你的手筆麼？怎麼現在我要死了，你不應該感到狂喜？反而聽起來如此不甘心呢？

但是山靈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大概最近真的太累太累了，她連掙睛都覺得費勁。

做了這麼多努力最終都是徒勞，尤其她的幸福之力，白來這個世界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事到如此，也無所謂了，因為她已經盡最大的寬容和忍耐，去彌補宿主以及她自己過往的罪過了。

如果這是‘天’罰，那她認了。

至于死後還能不能去往下個世界，還能不能見到小毛，目前她已經無暇去想了，她隻想好好休息，隻要死了，身體就不痛了吧，山靈如是想。

然而，南宮陵卻還不打算放過她，一直搖晃着她，拍打着她的臉讓她睜眼。

南宮陵大概沒想到，那個狂妄嚣張，目中無人的山靈居然會死得這麼容易。

他一直覺得山靈強悍無比，威脅性極大，生命力極強，以至于當他目睹山靈真的要死的時候，竟然無法接受起來。

“沈藍安，你不是自負所有心懷不軌之人在你眼裡都無所遁形？為何你對我如此掉以輕心？是自以為我們有了夫妻之實，我就不會再殺你，還是你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你不是說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想要一直活下去？你不是死裡逃生過很多次？怎麼現在如此不堪一擊？你是不是裝的？！”

“你就是裝的是不是？！你想在我面前表演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戲碼是不是？！”

南宮陵帶着不甘的，一句句歇斯底裡的吼聲響徹在叢林裡。

然而他懷裡的人始終一動不動，更無半聲回應，甚至随着血液的流失，體溫漸漸涼了下來。

南宮陵開始後悔起來，感覺到山靈還有微弱的呼吸，他連忙抱起山靈往山下跑去。

他一邊跑一邊對山靈道：“沈藍安，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原諒你之前對我的所作所為嗎？隻要你醒來，我就原諒你，我們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隻要你醒來，我就和你重新開始！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隻要你醒來，我就給你該有的名分！”

“沈藍安！”

“沈藍安！”

随着疼痛的加劇，山靈以為自己很快就要死去，但是，她沒有，她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識。

聽到南宮陵的話之後，山靈驚訝無比，看在幸福之力或許有戲的份上，山靈想睜開眼睛讓南宮陵說一句愛她，然後她就可以毫無遺憾，甚至是意外驚喜地離開這個世界了。

經過多個世界之後，山靈早已掌握幸福之力的密碼。

之前她以為隻要死在‘上世男主’手裡，就會獲得幸福之力，然而後面的這兩個世界向她證明，隻有‘上世男主’真心愛上她，并且對她說我愛你三個字之後，她就能如願以償。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分明還有意識，卻如何掙紮都睜不眼，更遑論張嘴說話。

山靈能感受到南宮陵抱着她一路狂奔，寂靜的夜幕之下，南宮陵急促的呼吸在她耳邊萦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