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是敵人嗎？”褪色者見狀也拿出了法杖，想到此處是大龍飨教堂，她不由得擔心：“難道是龍飨者？”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同樣身着失鄉騎士铠甲、腰間挂劍、手持盾牌的騎士從門洞處走進來——明明教堂的牆壁都已坍塌，但這個騎士依舊固執地沿着牆垣從門洞走進來，就好像這座教堂未曾被摧毀，還需要失鄉騎士盡忠職守的守衛。

驟然看見雙手持劍的騎士的瞬間，失鄉騎士就停下了腳步，幾乎是不加思索地抽出了腰間的大劍，緊緊地注視着對面的騎士。

“！！”騎士注意到失鄉騎士圍着的紅色圍巾，被稱作圍巾的這塊布實在寬大，完全可以把人的頭部和肩部都包裹住。不過騎士還是注意到對方的铠甲上沒有飛龍的痕迹。

“你不是侍奉風暴的騎士，你是龍飨者。”騎士突然想起風暴王尚在的時候，風幕城中的騎士并未有吞食龍心的龍飨者。

“……”失鄉騎士沒有回應騎士的話語，騎士不知道的是吞食過龍心的龍飨者将完全喪失人類的理智，從身體到靈魂都隻有吞食龍心的渴望，自然是無法說出任何人類的話語。

失鄉騎士的起手是掄起盾牌往地面一震，形成一道旋風，接着便頂着盾牌向騎士飛撲，騎士的雙劍無法格擋，隻能滑步避開盾牌的砸地。失鄉騎士一擊不成沒有放棄，将左手的盾牌當作另一把大劍進攻，盾牌強力的重擊一度讓騎士沒有應對的方法，隻能滑步躲開。

“混賬東西，竟敢欺負我的騎士——”玻列琉斯發出憤怒的低吼，他往前邁出兩步，準備用他的凍氣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所謂的失鄉騎士。

“别，一對一決鬥的時候先生不喜歡有人插手的。”褪色者趕緊攔住冰龍，雖然她也不知能不能攔得住，“再說了，那家夥是吃過龍心髒的，萬一他也想把你給吃了可怎麼辦？”

“笑話，區區一個人類還能殺了我？”玻列琉斯簡直不敢相信地反問。

“拜托，能吃到龍心髒的肯定是斬殺過龍的。”褪色者覺得冰龍過于自信也不是件好事。

“吼——”玻列琉斯不爽地朝着褪色者低吼了一聲，隻能聽勸不插手戰鬥。

騎士那邊，他找到了對手攻擊的間隙發起了一波反攻，雙大劍卷起寒冷的旋風，發動一套密集的攻擊。即使失鄉騎士試圖舉盾防禦，卻也無法招架如此密集的攻勢，最終被破了盾防，被騎士一個處決打倒在地。

但失鄉騎士并沒有因此死去，面甲底下傳出粗重的喘息聲。騎士聽着這個喘息不似人聲，反而像是飛龍的低吼，兩者都是騎士熟悉的聲音！他肯定吃了不少的龍心髒。失鄉騎士像不知疼痛地從地上起身，騎士透過頭甲的縫隙看到了對方類龍的眼眸。

失鄉騎士站定之後将大劍橫在身前，暗紅的龍飨印記憑空顯現，一道龍焰沖着騎士噴射過來。

騎士也不甘示弱，虛幻的龍首噴吐出足以凍結萬物的寒氣。

“？！”褪色者注意到冰龍繃直了身體，順勢看了一眼龍飨禱告對噴的雙方，看起來還是騎士的寒氣更勝一籌。如此，她特地問冰龍，“對了，你不是說先生施展你的禱告的時候你能感覺到嗎？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嗯，怎麼說呢？”玻列琉斯偏了偏頭，看到寒氣已經完全壓制了龍焰，這才仔細地想了想，“也沒什麼特别的感覺，若非要說的話，就很像是有一道微小的電流通過心髒一樣。”

“哦？”褪色者沒想到對方會回答自己的問題，“那你不怕嗎？萬一先生也像那個龍飨者一樣想吞食你的心髒？”

“不會。”玻列琉斯的回答異常肯定，“他追求的并非龍飨，即使吞下我的心髒也無法達成他追求的。”

“是嗎？”這麼自信？褪色者進一步地問道：“那先生追求的是什麼？”

“想知道？你自己問他好了。”玻列琉斯沒有回答，隻是往前邁了幾步到騎士身邊。

“……”什麼嘛，故作神秘！褪色者沖着冰龍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不過冰龍完全沒注意到。

“嗯，他的铠甲也沒有龍雕飾和龍角，風幕城的兩個也是因為他們是龍飨者的緣故，沒有資格在铠甲上裝飾飛龍了嗎？”騎士扯下了屍體身上戴的頭巾，若有所思地看着剩下的铠甲。

“不過話說回來，究竟是誰發現了通過吞食龍心髒來獲得龍飨之力的儀式？”褪色者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诶，這個真的是人類想出來的東西嗎？正好有人打敗了飛龍，然後肚子餓了就挖出它的心髒吃掉？”玻列琉斯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情形。

“正常情況下，人類應該不會無端挑釁比自身強大得多的龍，而且龍飨儀式并不是随随便便地吃掉龍心髒……”騎士不認為這是巧合，“或許這是早就開始流傳的儀式，隻是這段時間不知又被誰提出來了。”

“執行了龍飨之後，除了得到龍的力量，還會變成什麼樣？”褪色者看着地上屍體，小心地問道。

“龍飨者會逐漸喪失作為人的理智，龍的力量會使人類暴走。吃下龍心髒的人會不斷地渴望吞下更多的龍心髒……至于龍飨的盡頭是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騎士說道。

“先生知道得很清楚嘛，就好像親眼見過一樣。”褪色者驚奇地說道。

“在加入風暴之前，我曾斬殺過一個龍飨者。那時的他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人’了，他把已經完全把自己當作一頭龍，在弱小的人群中肆意屠殺……”騎士仰着頭，面甲之下的眼眸微微眯起，透過虛空他似乎看到了一些過往的片段。

“那後來呢？”褪色者的心被提起，她忍不住追問道。

“我殺了龍飨者，刺破了他的心髒，然後焚毀了他的屍體……那個時候還沒有黃金賜福這種擾亂生死的東西，死亡還是非常平等的。”騎士後面的話帶着一絲冷漠的嘲諷。

“……”先生他真的很讨厭和“黃金”有關的一切……褪色者汗顔，同時卻聽到耳邊傳來冰龍喉嚨裡發出的呼噜聲，她覺得冰龍此時的情緒恐怕不太好。

“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龍飨者靠近你的。”騎士伸手撫摸冰龍的腦袋，安撫般地說道。

“才，才不用你保護呢！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小龍，哪裡會那麼脆弱……”玻列琉斯不自然地把腦袋從騎士地手中掙脫，又故作自得地說道：“當然，你是我的騎士，保護我是你的職責……我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