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煙盯着他的臉:“哦?曲子彈得這般幽怨,想必背後是有感人肺腑的故事了?”
“沒有感人肺腑的故事,”沈清逐淡淡道:“隻有負心人的故事。”
“是負心人的故事,還是傷心人的故事?”
殷海煙把玩着手中腕珠,漫不經心道:“我猜負心之人怕是沒有這般哀怨的心情。”
“殷小姐這樣懂,可是因為常辜負别人的真心?”
“什麼?”殷海煙眉心一皺,覺得這質問簡直來得莫名其妙。
沈清逐直視着她的眼睛,久了,眼圈開始不争氣地發熱,他忙垂目補救,聲音略啞:“換月失言,殷小姐說得極是,負心人不會傷心,被負的人才會。殷小姐,可願為這曲子起個名?”
殷海煙:“還是請傅二小姐來辦吧,早說了傅二小姐是個中高手。”
傅二小姐遲遲沒有回答。
眼前的換月也杵着沒動。
情況不對。
殷海煙皺眉,她後知後覺,自己手上的腕珠竟然憑空消失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紅沙襲卷眼前靜立的換月。
他紋絲不動,眼睛都沒眨一下,那可奪人性命的紅沙在他周身無助地旋轉幾圈,忽然悉數掉落地上,像是失去了生命。
換月擡起頭,目光冷冷地射過來。
殷海煙冷笑一聲,“竟然在琴曲裡做了的手腳,你早知自己暴露了?”
“我?”換月也凄冷地笑了笑,“殷小姐,你錯了,我可沒暴露。”
殷海煙眯了眯眼睛,她渾身的混沌魔氣居然調動不了一點,腿腳也僵硬,仿佛被釘在了地上。
“你究竟是誰?”
能當着她的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小動作,這個人必定就是她要“釣”的大人物。
隻是在這人面前吃了虧,這是殷海煙意料之外的。
沈清逐沒有答她,移步到已經被定身的傅銀霜身邊,擡手朝傀儡身上點了幾下,傀儡的眼睛逐漸清明。
沈清逐滿意地點點頭。
“這曲子原本沒名字,現在有了,名叫《送君入夢》,殷小姐,你可喜歡?”
說罷,不等殷海煙反應,他臉色大變,捂着肚子劇烈地嘔吐起來,這次和以往不同,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
“嘔——咳咳咳咳——”
随着這一變故,殷海煙感覺自己的魔氣已經恢複些許,但她沒有聲張,隻暗中加強了對另一個傀儡的控制。
嘲笑道:“還以為是什麼厲害角色,維持一個虛夢就把你幹咳血了。”
看他咳了一會兒,發現他一直用力捂着肚子,殷海煙想起方才他躺在她懷裡時,她摸到他腰腹時鼓鼓的感覺,故意惡劣地說道:“換月 ,幹嘛一直捂着肚子,莫非你有身孕了?可知我們魔族可使男人懷孕?難不成你在為魔族孕育子嗣?”
沈清逐身子一僵。
殷海煙隻當他的真容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于修士而言,這話無疑是莫大的侮辱。隻要能進一步激怒他,讓他的虛夢不穩,她很樂意胡說八道。
可他的反應竟然如此平靜。
不多時,他默默地直起身子,擦幹了唇角的血迹。
鮮血将下唇染得鮮豔,襯得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而後,向殷海煙投過來複雜難言的一眼。
殷海煙:“?”
他來到她身後,對另一個傀儡重複了相同的動作,動作明顯快了很多,但修士卻不如上一個人恢複得快。
忽然一陣風起,沈清逐警覺地側頭,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瞳孔驟縮。
多于方才十倍的紅沙再次朝他席卷過來!
現實與記憶在一瞬間交疊,沈清逐有一瞬間動彈不得,他分不清何時是過去,何時是現在,他身在何地,什麼又是真,什麼又是假。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身影猛地閃現到他身前!
紅沙穿透了他的身體。
“齊宣!”
“師父,快走……”
齊宣的身體軟綿綿地在他面前倒下,沈清逐接住他,來不及多做思考,一手撈起另一個修士,瞬間消失在原地。
殷海煙從這場虛夢中醒來時,她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傅銀霜靠在椅子上昏睡,房中七倒八歪睡了一片,已經不見那三人的身影。
殷海煙捏了捏腕珠,腕珠還挂在她手上。
一口濁氣堵在心口。
“呵呵。”她冷笑。
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