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殷海煙從天衣閣的人群中擠出來,她遠遠地望見沈清逐魂不守舍地站在河邊,便加緊步伐跑過去,擔憂道:“你怎麼樣,好點了嗎?”
沈清逐神思還有些恍惚,但是看見她擔憂的目光,強打起精神 ,“好多了,你忙完了?我們回家吧。”
殷海煙卻拉住他的手往藥堂走去,這一次她勢必要帶着他去看郎中。
沈清逐内心生出一種沒由來的恐懼,強顔歡笑道:“不用了,阿煙,這位郎中剛剛已經給我把過脈了,沒什麼事。”
“真的嗎?”
殷海煙狐疑地看向旁邊的郎中,郎中也看向她,又看看沈清逐,沈清逐緊張地盯着他。
郎中會意,哈哈一笑,道:“是沒什麼事,也不用吃藥,回去多休息多吃飯,别累着就行。”
沈清逐松了口氣,轉頭安撫殷海煙:“你聽到了吧,真的沒有什麼事。”
殷海煙也稍稍安了心,忍不住擡手摸摸他瘦削的臉頰,“好吧,沒想到你以前都這麼累,以後也别忙裡忙外了,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沈清逐不自然地牽了牽嘴角,握住她那隻手,朝桃源村走去。
桃源村,幾個村婦在向陽處曬太陽,其中有隔壁王家的嫂子。兩人走得近了一些,便能聽見幾人的交談聲。
一婦人道:“我懷我兒子的時候啊,可吃了不少苦頭,剛開始什麼都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直到快四個月才好點,妹子,你家這個可好點?”
“這小子可乖安靜了,我到五個月了都沒什麼症狀,肚子也不顯,還以為是吃胖了。”
王家嫂子滿臉笑,懷裡抱着剛出生五個月的嬰兒搖晃,嬰兒開心地嘤咛着,沈清逐瞧見這場景卻不由得眼皮一跳。
殷海煙上去逗了逗咿咿呀呀的小嬰兒,奇怪地發現平時很喜歡小孩子的沈清逐卻心事重重地站在一旁,臉色發白。
“青竹,你還不舒服嗎?怎麼這一路上,你都心不在焉的?”
殷海煙作關心之語,沈清逐卻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樣,眼神閃躲,道:“我……是有點累,我先回去了。”
說罷不等殷海煙說話,他就疾步離開了,身後傳來嬉笑聲,隐約聽到有人問催促大曲殷海煙的話,問她怎麼遲遲不見動靜,要趁年輕趕緊和他多生幾個孩子。
沈清逐腳步踉跄了一下。
是啊,孕育生命本是女人的能力,他一個男人,怎麼會……怎麼會診出喜脈呢?一定是診錯了,診錯了。
雖然這樣自我安慰着,可沈清逐卻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遊醫的話,自己最近的種種不适之症,和有孕之人的症狀基本都能對上。
他躺回床上,躊躇半晌,終是解開了自己的衣衫,顫抖不止的手貼上了自己的小腹。
還是很平坦,但是觸感貌似變得比以前更柔軟,更溫熱了。
是真實的還是錯覺?
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阿煙?若是假的,當個玩笑話也就過去了,可若是真的,她能接受和一個有孕的男人在一起嗎?人間不比上界有奇事無窮,男人懷孕隻在一些獵奇故事裡存在,若是他真的懷孕了,會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吧,會被當成妖怪抓起來嗎?但這畢竟也是她的孩子......
沈清逐心亂如麻,眼皮逐漸沉重,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他隐隐感覺到有一隻手撩開了他的衣衫,身前沒了遮擋,涼飕飕的。
“嗯……别鬧了……”
沈清逐幽幽轉醒,外面天色已經暗了,懷裡還多了隻不安分的手,放在他腰窩上輕輕撫弄着。
“你醒了?”殷海煙躺在他身側看着他,一隻胳膊搭在他的腰上,眼中閃動着暧昧的光。
沈清逐抓住那隻亂動的手,殷海煙卻變本加厲,非但順着那隻胳膊撫上了他的胸口,更是擡起一條腿搭在他的腰上。
體溫傳達到他敏感的腰上,沈清逐輕顫了一下,垂着眸子,眼睫撲簌,乞求道:“阿煙……”
殷海煙沒有為難他,指尖點了點他柔軟的小腹,笑道:“你今天睡覺怎麼解了衣服,手還摸在肚皮上,是不是因為昨晚沒有讓你舒服……”
聽她又要說出什麼下流話,沈清逐連忙開口制止她:“我隻是肚子有些疼。”
殷海煙一聽,收回了不安分的手,“肚子疼?何時開始疼的?現在還疼嗎?怎麼不早說?”
“沒事,睡一覺已經不疼了,應該隻是着涼。”
沈清逐見她這麼緊張自己,甜蜜之中難免有些心虛,伸出胳膊緊緊擁住她,聲音悶在她的肩頭,聽上去十分乖巧。
他擁得很緊很緊,好像是擔心會随時失去她一樣。
他平時很少會有這樣類似于撒嬌的舉動,殷海煙着實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也伸出胳膊擁着他,輕輕撫摸着他的脊背,溫聲道:“你說你一個仙人,身子骨怎麼這麼差勁,從我遇到你時起,不知生過多少場病了。”
“嗯,你說得對,明日起我就重新練劍……”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殷海煙剛想調侃他一兩句,埋在她肩上的腦袋卻慢慢移開了,半昏半暗的傍晚天色裡,沈清逐望着她,表情凝重。
沈清逐移開的這些距離,使他的神色能夠被殷海煙清楚地看見。
她表情迷茫,不明所以,問:“怎麼了?”
沈清逐擰着眉頭,眼神晦暗不明,緩緩開口:
“你身上,怎麼會有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