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是個膽小鬼,受氣包。——沒有什麼能保護你的能力。”
少年人的心緒是一塊潮濕的草地,長久以來細碎的雨珠淋下,使得其如此。而西裡斯的話,如同狂風咋呼而過,又如雷聲轟隆作響,鼓噪、揮之不去,震痛他的耳膜。
雷古勒斯緊緊捏住隐形衣的一角,後知後覺地感到耳根發燙——他未經允許使用了波特的東西,盡管他是在使用過程中才知曉它的主人是誰。一瞬間他懷疑過,也許盜名欺世都比這要光彩。他在發現它時,早已設想過它當為一件遺失物,但僥幸心理是流淌在人類血液中的因子,而斯萊特林從不過分在乎高尚和坦誠,那一刻他的血管在顫動。
他笃定西裡斯看穿了他。雖然他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那雙遺傳自同一個基因的灰色眼睛直直對上了他的,這毫無疑問。
這一定是他有生以來做過最難堪的事,但他并不後悔。如果他沒有這麼做,斯内普的咒語會劃開帕斯蒂爾的皮肉,她此刻一定躺在醫療翼昏迷不醒。西裡斯才是個傻瓜,他什麼也不懂,他根本不會知道使帕斯蒂爾免于受傷的人根本不是自以為來得及時實則遲到了的掠奪者,而是他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把隐形衣扔回它原來的位置,神色倨傲地看着那透明的綢緞如水滲入土壤般在眼前消失不見。他才不管掠奪者還能不能找到它的蹤迹,找不到才好呢,他略帶報複心地想到。不過,他希望最好還是别發生那種事,否則的話他的親哥哥一定會找他的麻煩,他不想本就不太安生的校園生活變得更糟糕。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曾在書中讀到過有關死亡聖器的内容,這件隐形衣恰好位列其中。如果它的主人不是詹姆·波特的話,他想也許他會将之據為己有。
他又想起了那時候帕斯蒂爾離他那樣近,自從她丢下他一個人在有求必應屋門口那晚之後,他們再也沒有那樣靠近過彼此了。
少女茶褐色的長發飄逸在身後,茉莉花洗發水的香味随着她的步伐漸漸遠去;她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淺色的眼珠,不知在想着什麼;耳朵上戴着大大小小的耳飾,卻并沒有顯得浮誇和俗氣,反而更加靈動。下午的陽光傾灑下來之前,她突然回頭看向他。他一動也不敢動,碎金在空氣中躍動,躍上她的睫毛、眉梢和鬓角,她茫然眯起的眼睛和皺起的眉毛在陽光裡淡到幾乎融入了這暖洋洋的時光。他恍然覺得一件隐形衣就是一堵牆,裡面和外面,就是兩個世界。
她很快轉身離開,他緊随其後,最後以忍受不了自己跟蹤狂一般的行徑而告終。
幾天前他決定,如果他在她的生命裡其實可有可無,那他也絕不會任由她繼續霸占他生活的軌道。但是後來他發現他沒辦法做到,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他的錯。是他接近她,把她扯入她不應該置身的漩渦,他無法做到把她從他的生活中抹除,哪怕她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