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聖誕節晚上離開了家。”雷古勒斯低頭，從帕斯蒂爾手中接過另一隻酒杯。“連晚餐都沒吃。”

帕斯蒂爾有些不安地朝四周望了望。雖然她在信中說在西爾弗生日宴會上見，但她沒想到雷古勒斯這麼快就找到了角落裡的她。

她和母親來得比較早，西爾弗隻稍稍接待了一下她就去迎接其他人了，尤其是今天要與他訂婚的未婚妻。雖說帕斯蒂爾的母親奎娜·塞爾溫和西爾弗的母親普林塞斯·塞爾溫是親姐妹，但帕斯蒂爾從未見過姨媽像今天這般熱情。自從母親加入柯林斯這個混血家族之後，姨媽對他們一家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

她本想在角落裡默默地坐一會，沒想到擡頭就和布萊克夫人身旁的雷古勒斯對上視線。

不知怎得，此時她隻祈禱不要有人看見他們兩個待在一起。

“怎麼了。”她收回環視的目光，發現雷古勒斯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她受不了，側過了頭，但餘光發現他依舊盯着她。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她想說他沒做錯什麼，可他此時明顯郁郁寡歡。

然後她又後悔了，她無論如何應該說點來什麼安慰他的。

“你......”她下定決心般地側過頭重新看向他，恰好打斷了正要開口說什麼的雷古勒斯。他張了張嘴又閉上，等候她先說。

而她其實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可是看着他低垂的眼，竟鬼使神差地擡了擡雙臂，看起來就像——即将張開的懷抱。

雷古勒斯看着她的動作愣住了，他遲疑着，也擡起了雙臂。然而帕斯蒂爾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突然向後退了一步。

“禮物！”她眨了眨睜大的眼睛，“我要給你禮物的。”

不等他回答她就徑自走入了樓梯口，回首的眼神便是無聲的邀約。

雷古勒斯跟了上去。

他對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了，永遠也不可能忘記。去年的這個時候，就是在這裡他遇見了她。那個秋千已經有些殘破，今夜的月光也不似去年那樣清冷。夜空很晴朗，沒有雲，星星也稀疏。

“說好了的……聖誕禮物。但我要事先聲明一下，不要抱太大希望。”帕斯蒂爾從袖子裡抽出一根魔杖。

“等等，”雷古勒斯立馬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他按住她舉起魔杖的手，力道輕卻不容反抗，“未成年人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

“沒事的，這裡有很多成年巫師。”她不以為然地說道，“魔法部的法律是有漏洞，我在家測試過，不會被發現的。”她輕輕掰開他的手，“而且西爾弗家附近沒有麻瓜。”

手上的力道并沒有減輕。

“雷古勒斯。”帕斯蒂爾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雷古勒斯，後者則是保持着執着的沉默，“你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他有一瞬間的停頓，似乎驚訝于她語氣中微弱的委屈，“我隻是不想你冒險。”

“我不管。”手上的力道松懈，她早知這是默許的信号。

雷古勒斯默默看着她舉起魔杖，心中做好如果被發現就說是自己使用了魔法的準備。

帕斯蒂爾念了一個咒語，頃刻間，飛絮一樣的大片大片潔白的雪花撲簌地從他們面前飄落下來，散在他和她黑色與茶褐色的頭發上，還有肩上、衣袖上。

她緊接着又念了一個咒語，四周微弱的光芒陡然暗了下去，雷古勒斯面前仿佛籠罩上了一層漆黑的低垂的天幕，幾顆熠熠生輝的星星連串成一個星座——獅子座，位于其心髒的那一顆正分外明亮地閃爍着。

她的心髒狂跳，為這一如同隐晦的表白般的舉動，為那隐秘的小小心思。

雷古勒斯的呼吸滞澀了，隻覺萬籁俱寂，時間靜止，天地中隻餘飄飛的雪花、閃耀的獅子星，還有身側的少女嘴角的微笑。

“聖誕快樂，雷古勒斯。”

“我知道，這也許不是一個很好的禮物——”可她分明看起來很滿意——

“不，這是我有史以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他輕聲似喃喃自語。

算不上寂靜的夜裡甚至無需用飛雪聲作掩護，他的心跳如擂鼓無從抑制。他果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控制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