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竟然有一種自己可能是在做夢的感覺。
隻是當他額頭上的汗珠從眼角流下,又彙合了鬓角的汗珠從臉頰上劃落後,他就醒悟過來,現在絕對不是在做夢。
但這恰恰更讓他感覺到不可思議……
不是!
現在連蟲子都這麼硬氣嗎?
這鬼天氣,連人類的亡魂都得躲着,而眼前這小玩意,卻……
“……”
出于謹慎,他再次擡腳,想要繼續後退。
可腳剛擡起,夏一鳴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不對!這小玩意是絕對不是普通的陰靈,要是普通的陰靈,那他剛才最開始的視野應該就能看見。可剛才……他卻是在換了個能看到小怪物的視角後,才……
“嘶!”
夏一鳴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隻正輕輕擺動着兩根長長觸角的大蟲子。
“……”
同樣的視角,同樣的顔色……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小玩意,除了形狀不同,竟然和那種小怪物差不多嗎?
當然,它們還是有點差别的。
比如說,經過曾經的嘗試,他知道他是絕對碰不到那些小怪物們的。
而眼前這隻……
夏一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眼那蟲子腦袋上那兩根正四處擺動的觸角。
如果沒猜錯,剛才劃過他手指的,應該就是這個!
這,就是它們的差别。
夏一鳴神情凝重,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隻依舊停留在原地的蟑……哦!不,就應該是螊。
如果這玩意真是那種蟲子的亡魂,那他這個把它們拍得四分五裂,又棄于垃圾箱的人,豈不是它最大的仇人!
可是,那玩意就像深悉‘敵不動,我不動’之精髓似的,除了偶爾舞動觸角,竟然就那在太陽底下跟他一直耗着。
夏一鳴卻感覺到不太妙,畢竟太陽就在頭頂上挂着;放眼望去,天上别說烏雲,連朵白的都沒有。
他可不覺得他能在這種狀态下撐多久。
“行吧!既然你不動,那我動總行吧!”夏一鳴自說自話的同時,小心挪動腳下,想要朝樓梯那退。
那蟲子卻也奇怪,竟然除了依然如故地在原地擺動觸角,其他的還是一動不動。
等挪到門口,有了退路之後,夏一鳴看着它,也皺起了眉。
這蟲子跟其他的小怪物可不同,它要真是那些蟲子的亡魂,那跟他可是有仇的,就這樣讓它呆在這,那萬一那天外婆上來……
就算外婆現在不愛上來,可沒人說它不能下去啊!
到時候……
“嘶!”
誰知道這玩意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能力?
“……行吧!”夏一鳴歎了口氣,伸手從樓梯間裡拿了根外婆之前用來給瓜果搭架子的木棍。
既然可能是他搞出來的,那就由他先來試試看這玩意到底是有幾斤幾兩。
他深吸一口氣,以随時可以抽身後退的姿勢,小心地重新回到那些被他搬開的雜物之間。
蟲子,卻還是沒動。
仿佛感受不到他的來意一般。
最終,出于對未知的謹慎,還有那麼一絲絲僥幸心理。夏一鳴沒直接給它當頭一棒,而是伸出棍子,輕輕一戳。
呃……
該說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
蟲子沒朝他迎面撲來,甚至還是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他手中的棍子,卻仿佛戳在空氣上,沒感到到一絲阻礙,就從那蟲子身上穿過。
夏一鳴:“……”
他又試試了兩次,但結果還是一樣。
這玩意就像那些小怪物似的,仿佛與他跟本不在同一個緯度。
“但剛才……”他擡起左手,動了動手指:不可能是錯覺。
他的手,絕對碰觸到了什麼。
經過試驗,那兩根觸角,雖然會在他移動棍子時,作出閃避的動作,但因為那蟲子根本就沒動彈過,所以他很快就得到了結果。
同樣像空氣。
夏一鳴心裡一沉,物品不行,那就是說,再想試……他就要用到最後的方法。
——親身上陣。
“……行吧。”
不就是要用手……誰怕誰啊!
雖然在心裡給自己打過氣,但當夏一鳴脫下勞保手套,真要準備上手時,他心裡還是有些毛毛的。
可事情到這一步,也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也不應該放任這種,對他可能有敵意的玩意在家裡亂竄。
躬身,蹑手蹑腳……撲!
“噗!”
随着這一聲響起,夏一鳴攏在蟲子兩邊的雙手一合!
‘有東西!’他先是一喜,緊接着又是一驚。
東西抓到歸抓到,但現在呢?
咋辦!?
突然,他感覺拱起的手心一癢,随後癢癢的感覺愈發明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手心中不停劃來劃去。
夏一鳴心裡一突,立馬将兩手壓緊,讓它們貼在一起。
兩手中間的蟲子像是被他壓住般,立馬就停止在裡面亂爬。夏一鳴心下稍松,就想再加點力道試試,能不能像活的那些一樣,将它再壓死一遍在手心裡。就算惡心,他也認……
就在此時,他緊握的雙手間毫無預兆地閃過一道亮光,讓其如同有強光置于其中,将他的兩隻手掌映照成玉紅色。
他一驚,本能地想要将手裡的東西甩掉;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雙手的異像,又在此時戛然而止,讓一切都恢複成原樣……
夏一鳴呆愣在原地,感覺兩手間似乎少了什麼;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裡又多了些什麼。
等他怔怔地将緊握的兩手打開,果然看到其間……空空如也!
“嘶!不是……”
夏一鳴下意識想用手揉下腦袋,讓自己清醒清醒。隻是等他擡手,卻又見手上有不少,因為剛才搬那些盆盆罐罐而留下的髒污。
“……”
行吧!
用相對幹淨的手臂随意抹了幾下臉,他一臉恍惚地轉身,邁着虛浮的腳步,要往樓梯間走。
隻是他剛邁出第一步,突然想起剛才的蟲子,擺出的那副像是在護着某些東西的架勢……
夏一鳴微頓,轉頭看了看那些被他搬開的雜物,随後又低頭看了眼他左手上不自覺抽動的手指。
靜默片刻,他幽幽地呼出一口氣。
随後回頭,用那些雜物,将那隻蓋着石棉瓦的大花盆重新蓋住。
幹完這個,他看了眼那堆東西後,搖了搖頭,旋即随手拍了拍手上的污物,再彎腰将地上手套、木棍撿起。
這才又換上恍惚又茫然的表情,邁着飄忽的腳步,往他所住的三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