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釋言不高興，葉伽懿居然在家也不理他。他提步就想朝二樓跑，被安妮拉住了：“他在房間裡的時候，我們不能去打擾他。”

林釋言撇撇嘴，好吧，隻能等晚餐了。吃完堅果繼續學，理論是弄得差不多了，但是他還是看不太懂葉伽懿寫的題。他隻能用原理不斷地去推可能的結論，簡直就是在用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概率來做題！毫無思路的時候，他就怔怔地盯着過道上Michael Anastassiades的“坐标懸浮”。那燈光顯得無比柔和，燈具上漸漸地就出現單位圓的形象，sinx順着原點兩邊延展，不規則圖形被無限細分，直到每塊小長方形被壓縮成線。他的靈感變得具像化，思路順着腦中的想法灌入筆尖。安妮做好飯後，她搖了搖鈴。林釋言一直在等葉伽懿一起吃，過了大約十幾分鐘，葉伽懿才從二樓緩緩走下來。今晚的主食是泰式河粉，配上蜜汁脆皮豬頸肉與甜絲絲的斑斓芒果糯米飯。林釋言邊吃邊問：“安妮怎麼這麼厲害，什麼都會做？”

葉伽懿沒有回話，林釋言也不覺得尴尬。他吃的總是比葉伽懿快許多，所以也能比他更快地得到飯後甜點，這樣他的甜點就能加一次，甚至是兩次。葉伽懿放下筷子擦嘴的時候，林釋言掐點拍桌：“你先别走，我有問題要問你！”

安妮把他的所有草稿紙都整理好了放在茶幾上，林釋言找到他整理出來的那張寫滿問題的紙，跑過去坐在葉伽懿旁邊。

葉伽懿回答問題的時候也可以很細心，有一個問題拔蘿蔔帶泥的，牽涉到了不少更加高階的知識。葉伽懿為了能給他證明，連帶講了許多新内容。遠處草坪的地燈亮起來了，像是茫茫暗夜中的螢火。林釋言徹底弄懂了一個idea，滿足感簡直要爆棚。

問題都解決了，葉伽懿把紙推給他：“早點睡覺。”

“我知道，”葉伽懿給他的題有思路了，他得趕緊記下來，“deadline不是在明天嗎。”

“早上頭腦更清醒一點。”

“行。”林釋言答應的挺輕松。他算着時間，12點忍受着精神上的疼痛上床，但生物鐘很難調整過來，他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得浪費了時間，以為明天肯定又要睡懶覺。沒想到第二天卻被香味饞醒了，起身發現安妮在草坪上烤羊肉串，他終于正兒八經的跟葉伽懿吃了次早餐。

“今天我要出去一趟。”葉伽懿說。

林釋言“哦”了一聲，“你去幹嘛？”

“有事。”

說了等于沒說，不過葉伽懿不是那種喜歡藏着掖着的人，既然他這麼說了，林釋言也不想多問。他得抓緊時間對付剩下的幾道題。司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少爺，你這周都不回來嗎？”林釋言這才想起，他還沒跟家裡的女傭們說一聲。他打了個電話回去，準了他們周末的假。放下手機，他起身活動活動，安妮給他打了草莓奶昔，他端着因為加冰而濕潤的玻璃杯走到陽台，坐在椅子上看着雲與天空的邊界是多麼分明。空氣中透露着恰到好處的溫熱，缺點就是有小蟲子給他咬了一口。他擦了安妮給他的藥，繼續寫剩下的題。有些題他怎麼都弄不明白到底是在問什麼，找到了一種似乎能算下去的方法，他就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口氣算下去。晚飯時間，夜幕初上，林釋言終于完成所有題，他有種大病初愈的欣慰感，隻想放空大腦，不想再檢查一次過程了。葉伽懿遲遲沒有回來，問安妮也是沒有消息。眼看着就要到葉伽懿平時睡覺的時間了，林釋言猶豫了一下，朝他短信發了條消息：“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次他總算肯回複了：“還在處理，你先吃飯。”

可惡，這種事情居然不早說。安妮端上剛炖好的羅宋湯，林釋言有些恹恹的，沒什麼胃口。他在客廳看着脫口秀，底下配音裡觀衆笑作一團，就他笑不出來。恍恍惚惚之間，他睡着了，聽見了推門的動靜，還有輕緩而有力的腳步聲，但他怎麼都醒不來。有一雙臂膀把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送回到客房。林釋言的潛意識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睜眼，他想告訴他，他的答案就擺在餐桌上。他做到了，一個周末的時間完成了不定積分的基礎内容。但他還是被困意打敗，徹底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