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臂抱着木盤,輕輕叩門:“崔掌櫃,你開開門,我們好好談談。”屋内毫無動靜。他又接連說了幾遍,屋内還是不答,焦急。窈娘不會真的生他氣生得厲害了吧?還是睡着了?還是......
剛要擡手改叩為拍,崔窈娘唰地一聲迅速打開門,李瀚猙手掌正巧摸到崔窈娘臉頰。
兩人一愣,氣氛暧昧。
崔窈娘眼睛紅紅,氣鼓鼓瞪着他:“還有什麼好談的?你官職大主意大,想叫我走就叫我走,不是嗎?”
李瀚猙看着她不知是否哭過地一雙眼,滿是心疼,聲音都帶着哄:“我實在是害怕。”
“怕什麼!” 崔窈娘冷笑一聲:“那你可曾怕過,我在回鹘營地也并非一帆風順。我在那裡也要周旋?為了你,為了你心心念念的大唐安定,我也在努力。我并非需要你為我遮風擋雨的嬌娘子,更希望你看到我欣賞我努力上遊,是可以與你并肩的戰友!”
見李瀚猙要開口,她立馬又補了一句:“誠然,我再怎麼努力,也是一介小小平民,夠不上你的高貴李姓!”
李瀚猙被她怼得啞口無言,喉嚨被什麼東西哽住。
好半天憋出一句:“我錯了。”
崔窈娘走上前,不由分說地硬把他往屋裡拉:“你進來!”
李瀚猙又驚又怕,高高端穩木盤,生怕點心不慎落地崔窈娘沒得吃,又怕木盤角在拉扯中傷了她額頭,隻得狼狽不堪地被拖進了房中。
嘎吱一聲,大門關上。
崔窈娘似嗔似怒,步步緊逼。
李瀚猙想要揮散這種讓他心猿意馬的氣氛,端着盤子快步走到矮幾前:“這都是廚房一大早給你做的點心,你嘗嘗味道。” 盤子一放下,手腳無所适從,局促得一直捏衣角。
“現在在怕我?” 崔窈娘笑得勾起嘴角,“剛才扛麻包一樣的扛我,要把我丢回回鹘營地的時候,怎麼不怕我?”
崔窈娘走近兩步,李瀚猙順着矮幾,不自覺的繞了兩步:“早起風寒,我去給崔掌櫃找件外襖。”
崔窈娘靈活地堵住李瀚猙去路:“我不冷。”
“那崔掌櫃便坐下來嘗嘗點心。” 李瀚猙往後退了兩步,咣當撞到屏風,退無可退。
“我也不餓。” 環伺的崔窈 “狼” 踱步過來,眼神裡赤裸裸地閃着光,“李大人驚了我的夢,擾了我的眠,打算怎麼賠我?”
“點心,” 李瀚猙結結巴巴,撲到矮幾前将木盤往前一推,“我賠罪點心,趁熱吃。”
崔窈娘撿了塊荷花酥,在嘴裡嚼嚼,突然将李瀚猙一拽。
那麼高那麼壯個人,竟真被她扯落,跌坐在椅子上,她順勢坐了上去。
将李瀚猙的手擺放好,摟着自己,心滿意足地靠進了李瀚猙懷裡,發話:“不許動,陪着我把點心吃完。”
手不夠長,開始指揮李瀚猙替她拿點心。
“要那個,點了一點紅印的,看起來軟乎乎糯叽叽的,是什麼點心,我竟是沒見過沒吃過。”
“我去廚房替崔掌櫃問問?” 說着,李瀚猙以為自己找到脫困的好時機,就要撐起崔窈娘的腋下,将她平穩放回椅子。
“你敢!” 崔窈娘雙腿直接将李瀚猙的一條大腿鎖緊,“你敢踏出這門一步,以後就休想再見我。”
非要給李瀚猙一些教訓,他才能牢牢記住,少替自己做一些沒用的主。
李瀚猙唯唯諾諾地坐定,繼續作崔窈娘的人肉靠椅。
崔窈娘繼續說道:“你是安西都護府的白衣先鋒,你有你的職責。但我也有我的選擇權力。我選擇來到你身邊,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人肉靠椅不敢反駁,渾身肌肉僵硬,坐起來極不舒服,崔窈娘拍拍李瀚猙手臂:“放松。”
人肉靠椅絲毫不敢放松。軟玉在懷,如岩漿流淌過全身,就要将他整個人焚燒得灰飛煙滅,内心煎熬萬分。
他微不可見地往後挪了挪:“我不該如此獨斷專行。隻是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這還差不多,崔窈娘的眼神稍微緩和了一些:“那你現下打算如何安置我?”
若是李瀚猙膽敢再說一句讓她不順心如意的話,她是完全不介意給他點 “苦頭” 吃的,崔窈娘滿足地嚼着點心,嘴裡發出 “嗯嗯” 對美食的贊歎。
李瀚猙一聽聲音,如坐針氈:“都聽崔掌櫃的。”
崔窈娘點頭:“這還差不多,我有以下幾點你要牢記。”
“好。”
“第一,以前我覺得你叫我‘崔掌櫃’,我叫你‘李大人’發乎情止乎禮,後來我覺得是閨閣情趣,現下不同了,你得換個稱呼。”
“那我該如何喚崔掌櫃?” 李瀚猙為今對崔窈娘隻敢百依百順,生怕她真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他十分笃定崔窈娘一定敢,且不計後果。
“乖寶,你得叫我乖寶。”
“乖...... 寶。” 李瀚猙發音别扭。
崔窈娘在他懷中找到舒适地角度,又吃了口點心,應了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