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隻是短促的一聲喊,林嶽卻敏銳地辨認出,竟是白日那群回鹘人!
想必是見他勢單力薄,趁夜有備而來,意謀不軌!
林嶽放聲高呼:“有歹人刺客!”
回鹘人一聽他的喊聲,也忍不住叫嚷起來,不多時,暗夜黑影處冒出十幾号人。林嶽邊挑劍邊暗自慶幸,還好還好,他們首個選中的是自己的房間,尚未及進入其他房間。
驿站這兩日借住之人甚少,許多小吏無用武之地,夜裡便歸家休憩。唯二的兩個小吏聽到打鬥動靜,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爬起身來:“誰呀,這大晚上的瞎鬧騰。”
待聽到刀劍相搏的叮叮當當與那細碎火花燎過二樓,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你,速速上樓助他,我去搬救兵!”
崔窈娘在房内聽到林嶽警示,剛要出聲,吳薇秀已捂住她的嘴:“莫要出聲,仔細将歹人喚進來。”
崔窈娘點了點頭,瞬間清醒過來:“外面情形如何?”
“應是林兄正在與他們纏鬥,拖延時間,窈娘,我們要麼......”
“我們需得想個法子助他!”
“可他們手裡有刀!”
“我也有!” 崔窈娘摸出林嶽為她挑選的順手短刃,緊緊攥于手中,“先去與其他人會合!”
崔窈娘握緊短刃,貓着腰将吳薇秀護在身後,悄悄将門開了條縫朝外窺探。隻見林嶽身手甚是了得,将戰線死死守在三丈之外。他的劍于回鹘人中猶如蛟龍入水,每一次進擊皆以刁鑽角度,帶起一片血花。
暫時安全。
崔窈娘朝着隔壁房間摸去,刀劍碰撞聲與回鹘人的呼喊聲在她身後愈演愈烈。
她推了推柳枝珍和陳二嬌的房間門,柳枝珍果然也如她們一般守在門後,正死死抵住門。
“是我,窈娘。”
門迅速被打開,柳枝珍和陳二嬌手持簡易防身器具,緊張得幾欲落淚。一見吳薇秀,便撲到她懷中,差點哭出聲來。
“外面怎的了?” 柳枝珍淚眼朦胧。
“是白日那些回鹘人來犯,林嶽正在外面抵擋,不知能撐到何時,我們需想辦法助他才是。” 崔窈娘快速說道。
盧三巧和阿依莎的房間在對面,若要繞過去,勢必要經過回鹘人方陣,她們暫時無法會合。當下唯有她們四人爾。
崔窈娘略一思忖:“不可與他們正面相搏,否則隻會拖累林嶽。我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你們且藏于樓下雜物堆裡,撐到救援。” 她深知這驿站必定能夠請到援兵,不過早晚而已。
“這如何使得!” 陳二嬌首次堅決出言反對。
“莫要猶豫了,林嶽獨自一人,撐不了太久的!”
吳薇秀聽着外面動靜,林嶽武藝雖高強,然對方人多勢衆,且招招奔着索命而來,林嶽再是堅固的屏障,也遲早顯出裂痕。刀劍相抗遲早力竭,回鹘人的呼喊聲中已滿是殺紅眼的興奮。
“卑鄙小人!” 林嶽怒喝一聲。
“哼,受死吧!” 回鹘兇漢早已懶得蒙面,惡狠狠地舉彎刀劈向林嶽面門。
柳枝珍等人迅速以床單結繩,從後窗躍至一樓,摸索找出一盞燈籠,用布包裹住,僅留出一點微弱的光線。
遞與崔窈娘:“掌......窈娘,定要小心!”
“沒事,我身量矮小,跑得甚快!” 崔窈娘輕拍柳枝珍手背,囑咐道:“藏好!切記,等候救援!”
她快步走到走廊盡頭,一腳踢碎花瓶,啪地一聲,花瓶破碎。
回鹘人中有眼尖者瞧見樓下那點微弱光亮,大喊道:“她們在那兒!别讓她們逃了!” 旋即有人翻過欄杆追去。
林嶽信以為真,心中焦急萬分,趁機反擊,砍倒數個回鹘人,看着樓梯上兩股戰戰的小吏,煩躁喝道:“還等什麼,去幫她們呐!”
回鹘兇漢大喊:“莫要中了他們的計,先集中精力對付這個家夥!” 一旦他死了,那幾個小賤人還不輕易捏在手中!
剩餘回鹘人急忙刹住腳步,掉轉回頭,尚在猶豫瞬間,林嶽又是一陣猛攻,劍花飛舞,又有兩名回鹘人受傷倒下。
林嶽亦是氣力将竭,劍刃都已豁口,他周身上下更是布滿細小傷口,捂着肩膀,硬扛兇漢刀刃劈傷之處鮮血潑灑,劇烈喘息着。
回鹘人逐漸形成包圍圈,将他囚于中間。面露兇光,口中呼喊着令人膽寒的戰吼,不斷縮小囚籠。
林嶽咬着嘴唇,已是生死存亡之際,那用一用也是情有可原。探入懷中取出物件,用牙咬掉引線,嗖地一聲,啪,空中綻起一朵信号 —— 一隻不知物種的獸頭刷亮天空。
回鹘人見此信号,亦是一陣慌亂騷動。一旦援軍趕來,他們必死無疑。
“把劍放下!”
崔窈娘的雙手被人從後面反剪着,。林嶽眼睜睜看着親自為她挑選,鋒利無比的短刃,緊緊抵在她的脖頸上。随着崔窈娘每一次呼吸,嬌嫩脖頸輕輕觸碰到冰冷的鐵器。夜色之中,崔窈娘雪白的脖頸上淌下了殷紅的一縷血迹。
林嶽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嗡地,下意識身形往前一掙。
“我說,把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