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也顧不得改妝了,夕瑤裹緊衣裳就往外走。
好在謝雲初的軍帳就在邊上,門口守衛的人也都被柳四事先打過招呼,知道底細。夕瑤就這樣一路順暢走進了謝雲初的軍帳裡。
剛要張口,夕瑤有些猶豫了。算算時辰,謝雲初應該沒睡多久呢。夕瑤依稀記得自己睡下的時候,還聽到隔壁帳篷裡有書簡翻閱的聲音,估計謝雲初還在看軍報。
如今這事兒,其實說急也不是很急,等天亮說,好像也行吧。她有些後悔自己這麼急匆匆跑來了。
軍帳的一頭,謝雲初端正地躺在床上,一條薄被淺淺地蓋在身上。
夕瑤放輕腳步,慢慢轉身。
“阿瑤?”耳後傳來了沉厚,略帶些迷糊的聲音。
夕瑤轉過身,正好看見謝雲初掀開被子坐起身。一身白色的中衣,映襯着厚實的胸膛,在昏暗的軍帳裡尤其奪目。
夕瑤這下是徹底後悔了。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一個女子,大半夜一聲不吭跑進人家将軍的帳中是多沒有體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謝雲初這頭,剛剛睡得迷糊,張口便叫。那一聲阿瑤,是他心裡念了多少次的,居然就這麼沖口而出了。這會兒他小心觀察着夕瑤的反應,不過,好像,夕瑤并沒有發現。
“額...也不是什麼急事,你剛睡下吧?這會兒距離天亮還早,你再睡會兒,我過幾個時辰再來找你。”
空曠的軍帳裡,一男一女,各自臉上都寫着尴尬。照理說,謝雲初應該順着夕瑤的話答應的;照理說,夕瑤這時候應該往回走的,可是說不清為什麼,兩個人都沒動,就這樣看着對方。
此時的夕瑤,雖然披着一件半舊的深色男款襖子,可是絲毫沒有一個男子的樣子。這巴掌大雪白的小臉,如小鹿一般的眼睛,估計是剛才夢魇受了驚,這會兒眼神中還透着些不安。
一盞溫暖的橘色小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坐下說吧,你這急匆匆趕來,肯定是想到什麼了。要是不說直接回去,你說我哪裡還睡得着呢?”
夕瑤略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安慰自己,心道,“哎呀,當初給他療傷的時候,沒穿衣裳都見過。這會兒還是穿着中衣的,有什麼好害羞的。”
說來也怪,兩人一坐下聊正事兒,這旖旎的氣氛就瞬間蕩然無存了。
“我剛剛突然想到,其實我們還有一條線索。”
“哦?說來聽聽。”
“你想,對方雖然躲在暗處放火,但是這目的卻是在明處的......”夕瑤的話還沒說完,話頭就被謝雲初接了過去。
“放火隻是手段,目的是阻止你去村子裡義診。”
“對!”夕瑤眼神裡的不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興奮。“我們雖然知道義診是由頭,可對方并不知情。他連夜放火想要燒毀我們準備好的成藥,就是想要阻止我們進村子。”
夜深了,謝雲初的帳篷裡不像夕瑤的那個有暖爐,這會兒冷得很。
他看着夕瑤蒼白着臉,嘴唇上也少了血色,從床上抓過薄被披在夕瑤身上。
“诶...我不冷...”夕瑤剛想拒絕,被謝雲初一把按住手,“橫豎這會兒沒别人,你就先披着吧。要不是不想驚動了他人,我就讓人點個暖爐了。”
接觸到夕瑤冰涼的手,謝雲初皺了皺眉頭,幫她把被子拉好了些。“你繼續說正事兒。”
被謝雲初這麼一說,夕瑤也不好意思再拒絕,披着就披着吧。
“我在想,如果村子裡有些不能被我們看到的東西,此人知道我們要去義診,不外乎是兩個方法。第一個,傳出消息,讓村子裡的人把東西運走或者藏起來。第二個,阻止我們去。相比之下,第一個方式風險小很多。這幾日,軍營雖然進出查得嚴,可也不算是完全封死了。要傳出一句話,一個紙條,或者一個記号,總是有辦法的。而他卻選擇了風險這麼大的放火。”
“你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是,如果此人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無奈之下放火來拖延時間,他隻要不是太笨,自然會想到,放火之後,軍營中肯定查得更嚴,他的消息更不容易傳出去,那他為何還要這樣選擇呢?我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性...”
“村子裡這幾天正要收割阿芙蓉!”兩人異口同聲道。
“隻有這個原因,讓他沒辦法,不惜以身犯險也要拖延我們。而且不用很久,就是三兩天的工夫。若是等我們重新做好了成藥,估計阿芙蓉就收割好了,到時候就方便運輸和隐藏了。”夕瑤越說越肯定,“不行,不能讓他得逞,我明天一早就得去村子裡。”
“你?”謝雲初敏銳地捕捉到了夕瑤的用詞,“不是我們同去麼?”
“不行,你不能去,隻能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