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更大了,連帶着吹起了一旁樹叢中的枯葉。兩片葉子夾雜着之前的雨水從夕瑤頭頂飄過,雨水滴在了夕瑤的額前。
謝雲初一手抓着夕瑤的胳膊,另一個手輕輕擡起,拂去了夕瑤額前的水珠。
眼前的兩粒黑曜石是如此的耀眼而深沉,幾乎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以至于夕瑤在擡頭看了一眼以後,忍不住避開了他的目光。
“回去早些休息,熱水我已經讓柳四燒了,估計這會兒就放在你屋子裡。”謝雲初幫夕瑤擦過雨水,放下了胳膊。
“嗯,知道了。”夕瑤見謝雲初的另一手還抓着自己,向他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謝雲初不說話,手掌的力道卻絲毫未減。
“好了,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帶上弩箭,之後出門一定随身帶着。”
聽到保證,謝雲初才松開了手。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自然說起了剛剛夕瑤的見聞。
“你說,這牡丹到底是什麼人?從她的言語中看,她仿佛是被滅了族。哦,對了,那個小土坡,我看過了,是陳土,看這大小,似乎不像是個真實的墳墓,似乎是個衣冠冢......”
夕瑤叽叽喳喳說了一路,見謝雲初沒有動靜,忍不住停下腳步。
“我聽着呢,這牡丹的身世,在周邊一直是個謎,各種說法都有。我派人查過,也沒什麼詳實的信息。但是你今天給的信息很有用,她如果經曆過滅族,那反而就好查了。看她的年紀,最多不過30,隻要查一查這三十年裡,西南這邊發生過的滅族或者屠村的記錄就可以。”
謝雲初說道這裡,斷了一下,眉頭一皺,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可也就是一瞬,走在前面的夕瑤并未察覺。
“對了,那個阿大,從剛剛祭祀的情況看,可能并不是牡丹的兄弟手足。”夕瑤補充道。
“行,我讓人一起查一下。”
兩人說着話,一路就走回了雲邊客棧。
此時時候已晚,牡丹和阿大回去以後,廚房邊上的小門自然也就落了鎖。好在院落土牆并不算太高,加上夕瑤也窈窕,謝雲初帶着她,一個雲縱梯,也就進了院子。
兩人在房門口告了别,謝雲初還回頭叮囑,一定要栓好房門,這才目送她回了屋。
夕瑤進了屋子,直奔浴桶。
水溫正好,夕瑤加了一些自己随身帶着的藥油,一股青草混合着果木的香味瞬間在屋子裡萦繞。夕瑤把整個身子都沉入水中,連日的疲憊似乎都有了出口。她尤嫌不夠,連腦袋一起都埋了下去。
水下,安靜而溫熱,用草藥浸出的藥油,除了讓夕瑤放松以外,也讓她犯渾的腦袋在這一刻似乎清明了起來。
白天經曆的事情一幕幕在夕瑤的眼前慢速回放。詭異的邊境客棧,花枝招展的老闆娘和壯如牛的手下,突然離世的師公,被收拾得過于整齊的房間,出現在三個地方的布條,店外隐蔽的衣冠冢,中元節的祭祀......
夕瑤猛地鑽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這個案子,她有了新的疑惑,有些事情需要在今晚再确認一下。
夕瑤邊洗浴,邊整理着思緒。等都弄完,腦袋裡的想法也逐漸清晰了。
她跨出浴盆,拿過巾帕草草擦幹身上的水,然後用巾帕裹住頭發,随手抓過洗浴前挂在屏風上的換洗衣服。
簡單套上了衣裳,顧不得發梢還在滴水,她走到和隔壁屋子共用的牆邊,輕輕敲了敲牆,“謝雲初,你睡了嗎?”
隔壁立刻傳來了回音,“沒有,可是有事?”
夕瑤把心中的想法和謝雲初簡單說了,一會兒功夫,就聽到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伴随着極輕的腳步聲,謝雲初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