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守康見将軍這麼問,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衣服飯食都十分合适。”
站在一旁的暗衛看他們倆這一問一答,不明白将軍為何要問這種小事,但轉頭看到韓守康的表情,似乎有什麼事情他倆明白了,自己還沒看懂。不過他這次學乖了,也不開口問,等着韓守康往下說。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管家親自來請,說王家家主在主廳邀我吃飯。”
“我原以為要管理這樣龐大的一個家族,家主一定是個嚴肅的老頭子,之前看資料上說,他今年五十八了,可沒想到,見了面完全不是這樣。”韓守康如今想起來,依舊覺得王家家主是個厲害的角色。
“王家家主本人看起來要比實際歲數年輕不少,也就是四十五六的樣子。一張臉笑呵呵的,絲毫看不出威嚴,但是我從邁進王家開始,就能感受到王家治家之嚴,無論是家中庭院的布置,還是小厮奴仆的行動,一擡手一投足都十分有規矩。”
“他看了我帶去的信,卻隻字不提徐家,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隻禮貌問候了我家老頭子,然後全程和我聊一些詩詞風月。一頓飯吃到最後,眼見着我起身了,他才微微笑着說,徐大人的母親王大娘子近兩年身體不好,昨日夜裡一到家就倒下了,所以恐怕得好好靜養一陣子。”
“怕是好靜養好長一陣子了吧,”謝雲初随口說道。
“是,屬下問了,對方說,王大娘子聽聞兒子突發重疾,心急如焚,所以和菩薩發了願,隻要徐大人能平安,她願意在王家家廟中帶發修行終生。”
謝雲初挑了一挑眉,這王家家主,是個聰明人啊。“那于伯呢?”
“屬下不知,自打進了王宅,屬下就和于伯分開了,一直到回來之時,于伯才出現。”韓守康斟酌了一下,“屬下大膽猜測,王家應該是和于伯做了交易。于伯在去程的路上還心急如焚,一直嚷着要找藥引子,可歸程上,于伯沉默得可怕,幾乎一個字也沒有說。”
謝雲初微微點點頭,“王家既然态度明确,咱們也不用擔心。不愧是百年家族,遇事冷靜,辦事周全。王家可有什麼信件或者信物托尼捎回?”
“是,大人這都猜到了?”韓守康從懷裡拿出一封蓋着王家族徽的信件,雙手遞給謝雲初,“臨走之時,他托我把這封信當面交給徐有才大人的夫人趙大娘子。”
謝雲初也不接信,和他說,“對方既托你轉交,你明日當面交給趙大娘子即可。”
暗衛在旁邊耐着性子聽了半天,依舊有些雲裡霧裡,“将軍,你倆打的什麼啞謎啊?王家怎麼就态度明确了?這封信咱們不拆開看看嘛?”
謝雲初一貫知人善用,這暗衛,别的都好,就是遇上這種需要在腦子裡盤算一下的事情,他轉不過彎來。
“我問你,為何王家人會送上合适的換洗衣裳和适口的飯菜,是巧合嗎?”
“自然不是,”見自家将軍這麼問了,暗衛随口就答,話一出口,他心裡突然明白了。“将軍,你的意思是,王家一早就知道他們的行蹤了。”
謝雲初點點頭,“王家,可不是一個府邸而已,周邊方圓數百裡,都是他們的勢力。韓守康一行人一踏進去,王家家主怕是就收到消息了。隻是,韓守康對外隻是韓閣老的嫡孫,并無别的身份,所以王家家主一時摸不透為何他會和王家庶女以及徐家管家一道回來。第一日晚上,各自分好院子,王家家主怕是就第一個見過徐文才的母親了。”
“我明白了,所以那時候,其實王家家主已經知道徐家的情況以及徐文才的病況了。”
韓守康插了一嘴道,“将軍覺得,王家家主是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要留下徐母的呢?”
“自然是看了書信以後啊,”暗衛想都不想跟上了這一句,卻從将軍以及韓守康兩人的眼神裡看出了不贊同的意思,“不是嗎?”
“第一天夜裡,”謝雲初用手指輕輕扣了扣茶盞,笃定地說。
“屬下也這樣想,”韓守康附和道,“徐文才是外親,所以他的政績其實王家可以不在乎。但是從徐母口中得知徐文才因這種事敗壞了身子,加上唐公已經領旨将要常駐杭州接管安濟坊,兩件事一結合,就能知道,徐文才的醜事根本壓不住。王家與其被徐母拖累,不如索性大義滅親。扣下徐母,就是王家的态度。”
見暗衛還是沒明白,“态度?”
韓守康看了一眼自家将軍,還是耐着性子仔仔細細解釋起來。
“徐母所能有的所有依仗,不過就是王家的勢力。而王家扣下了徐母,就是在告訴我們,在這件事情上,王家不會助纣為虐。自然,王家袖手旁觀,徐家的忠仆于伯肯定心有不甘。為了防止于伯從中搗亂,王家和于伯肯定做了交易。類似王家之後會助力徐小公子的發展,甚至還可以和于伯分析利弊。若是徐有才被抓,那徐家就是阖家傾覆,可若是棄車保帥,則等上數年,等徐小公子能獨當一面之時,便是徐家重新起複之日。于伯也是聰明人,這個道理,他能想明白。”
謝雲初點點頭,“分析得很對,王家讓你轉交的這封信,就是王家給趙大娘子的保障。所以......”
謝雲初轉頭對暗衛吩咐道,“你抓緊去唐家走一趟,和柳四說一下這個情況,讓他轉告唐大人或者唐小姐。另外,我們也得抓緊收拾行李了。”
“大人,咱們要搬去哪兒啊?”
“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