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壯的火蛇迅速變成了火龍,遠處地上撒着的糯米酒表面開始泛起細小的波紋,随即冒起一縷青煙。也就是轉瞬間的功夫,兇橫的火龍已經橫掃一側的藥櫃和酒壇。随着火勢的逐漸擴大,藥櫃附近的地面開始升溫,周圍的沒被打碎幾個酒壇似乎感應到了這突如其來的熱度,紛紛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仿佛在回應。火勢以這側酒壇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另一側的酒壇子,也開始發出聲響。
火光中,可以聽到酒壇炸裂的聲音,那是酒液在火中膨脹,最終突破壇壁的束縛。炸裂的瞬間,火光四濺,将火勢推向了高潮。
除了大火,被烈酒打濕的生石灰還是不斷冒煙以及發出刺鼻的味道。饒是夕瑤已經第一時間關緊了窗戶,一陣一陣嗆人的味道還是順着窗縫不斷透進内室。
空蕩蕩的内室毫無阻擋,三人被嗆得咳嗽不止。小囡囡更是一張小臉咳得通紅。
這下是真什麼都顧不上了,夕瑤和秀珠雙手握拳瘋狂敲門,嘴裡大聲喊着,“來人啊,着火啦,開開門啊......”囡囡雖小,也用自己的小拳拳一起用力捶打着門闆。
外室的大火,一會兒功夫沿着木質的窗戶往裡蔓延了過來。剛剛還半天弄不開的窗扇,在猛烈的熱力和火勢捶打下,發出“嘎吱嘎吱”的扭曲聲。
夕瑤見狀更是心驚,若是這窗戶被燒透,火勢蔓延進内室必然一馬平川勢不可擋。到時若是還沒有人給她們開門,她們三個,即便不被火燒死也會活活被嗆死。
想到這裡,夕瑤更是賣力捶門,“救命啊,着火啦,來人啊......”三個人的聲音,在空曠的内室響亮得很,可是若是她們在外頭,就會發現,如此大的火勢,三個女孩兒的呼救聲很快被各種聲音蓋住了。
而香積寺這一側,正對着安濟坊,濃煙一起就已經被人看到了。這會兒火舌卷上了屋頂,在夜空裡更是清楚明白。
謝雲初和韓守康早就坐不住了,也不顧知府大人一群人的阻攔,拔腿就往安濟坊跑。
原本好好地要吃吃飯,喝喝酒,熟絡熟絡感情的。這下倒好,酒席還沒上,人跑去救火了,這杭州知府也沒了往日裡的文人風采,單手一撩長衫的下擺,大聲嚷道,“還愣着幹什麼,快追啊。”
跑出兩步,又慌慌張張跑回頭吩咐,“快,去把潛火軍叫來,多叫些人,讓他們把水桶、水囊、水袋、唧筒啥的家夥事兒都帶上。太常寺卿韓閣老家的嫡孫啊,這要是在我的地界出了事兒,我這官也就算做到頭了。”
見屬下人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徐文才忍不住飛起一腳直接踢了過去,“你還傻愣着幹嘛,快去啊。要是韓公子出了事,我唯你是問!”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踢得踉跄了好幾步,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以後,沖沖忙忙連滾帶爬地去了。
一行人沖到安濟坊内院,火勢更厲害了些。
安濟坊内,幾個小厮端着木盆在外圍遠遠地潑着水,這點水,面對裡頭的大火,已經連杯水車薪都談不上了。
謝雲初一手抓過小厮手裡的水盆,往自己身上從頭到尾澆下,拔腿就要往裡沖,身後的暗衛一把抓過他,“大人,這裡頭的機關不知道撤了沒有呢。這會兒沖進去,和送死無異。”
謝雲初回身看着自己被抓的手臂,一雙冷眸此時也泛起紅暈,“我應該早些沖進去救她的,是我害了她。”說着甩開手又要往裡走。
暗衛再次攔住他,用下巴指了指後面追來的徐文才一行人。“大人,撤機關的鑰匙不就來了嗎?”
之前徐文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一頭漂亮的仙髻也有些松散,若是湊近些看,還能看到他臉上的敷粉在汗水的沖刷下,一條一條往下流。雖說在夜色中不明顯,但是謝雲初一群人,一個個都是眼尖的好手,大家都默默移開了焦點,當做沒看到。
“韓大人,韓大人......”徐文才一邊跑近,一邊喘氣喊着,“大火危險,大人莫再靠近了。”
他大口喘着氣,回頭看去,後面的官員和商賈們平時更是缺乏鍛煉,這會兒還落後一大截呢。“這幫沒用的東西。”
徐文才原本指望着大家一起攔着韓守康的,可眼看着韓守康一行人已經靠近火場,隻能自己先上。
“韓大人,我已經安排了潛火軍,他們在來的路上了。大人莫急,潛火軍有經驗,這火指定能撲滅。”
“徐大人,您可知這後院是安濟坊的什麼地方,裡面可有人被困?”
徐文才心頭一慌,這後院是什麼地方,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會兒,他也不敢說裡面沒有人 。若是大火結束,從裡面發現了燒焦的屍體,那這枉顧性命的帽子可就扣在自己頭上了。
他腦筋一轉,随手拉過一個小厮,“這着火的後院是什麼地方,是你們的庫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