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暗衛推門進來了,手裡拿着一份密函,快步遞給謝雲初,“将軍,查到了新的情況。杭州城裡有人失蹤已經不是這半年的事情了。我們往上查,發現大約三年前就有報案的。隻是因為當時失蹤的是個男孩,所以官府把這個失蹤案當作是人牙子拐賣,沒有引起重視。”
謝雲初拆開密函,從上往下迅速掃視。看完,把密函重重地拍在桌案上,“三年多時間,一共報案失蹤的有24人,這還不算江漲橋下的那個以及唐家小姐和鄰居的孩子。若是加上沒有報案的,數量恐怕更多。這麼大的案子,知府衙門居然一點動作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找回來!”
“也不算是沒有動作吧,有苦主去報案了,官府自然是派衙役上門調查一番的,隻是......”暗衛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用手肘頂了頂韓守康,小聲問道,“你說了嗎?”對方點點頭。
“哼,不過是走個樣子罷了。這些人呢,二十多個人,都關在安濟坊的後院裡嗎?”
“屬下從碼頭查到了另外一個信息,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暗衛彎腰低着頭,悄悄擡起一點點,用餘光試探謝雲初的反應。
謝雲初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安濟坊近運河,所以屬下查了附近碼頭來往船隻的情況,想看看有沒有線索,結果果然有發現。屬下發現在有人失蹤以後大約半個月,總是會有北上去揚州的船隻在附近停靠。而且我對比過,一般如果失蹤的是十五歲上下的姑娘,或者十二三歲的男童,這船不會出現,如果失蹤的是别的年紀的人,這船半個月後就會來一趟。”
謝雲初此時的情緒已經好些了,眼睛也不像之前這般通紅。他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根,低沉着聲音道,“你是猜測,安濟坊後院有偏愛的年齡段,若是合适,他們就自己留下,若是不合适,他們就把人送走?”
天已經完全大亮了,太陽依舊被厚厚的雲層遮蓋着。晨曦的涼風中,帶來了不遠處香積寺的鐘聲,當......當......當......連帶着空氣中,似乎也多了一絲檀香的味道。
謝雲初的思緒慢慢清明了起來。他想到了鎮江的金山寺,好像也是一樣的天明,那個姑娘在大殿前的香爐鼎旁坐了一夜,為一個陌生的,甚至不算好人的婦人燒了香祈了福。她可能也有過猶豫和迷茫吧,但是在天亮的那一刻,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做了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
如今,天也大亮了,謝雲初終于把所有的情緒都先放下,那些焦慮,後悔,憤怒,心焦,都隻會影響他的判斷。他走到洗臉架子前,把頭埋進洗臉盆裡。
冷水雖然不刺骨,但是也讓他更加清醒。幾個呼吸以後,他起身,随手抓起了洗臉巾,一把蓋在臉上。再拿開,依舊是那個冷靜理智的謝雲初。
綜合了各種信息,他腦子裡迅速有了判斷。
“你方才的猜測很好。大膽猜測,小心求證,保留證據,每一步都至關重要。你既然發現了北上的船,索性白天再去查一查,看看這船背後的人是誰,以及這會兒船在何處。也好幫我們判斷一下安濟坊裡現在人口的情況。”
“另外,去查一查,日常去安濟坊後院的都具體是哪些人,這些人的具體情況,包括家族關系,買賣營生,子女妻妾,能查到的我一概都要。”
“韓守康,你現在立馬出城去。帶上些随從,然後換身裝扮。把你家老爺子的身份搬出來,去給杭州知府下帖子,就說你聽聞杭州除了靈隐寺以外,香積寺的香火也靈驗的很,要來上香,為家裡人祈福。順道想要今晚拜訪一下知府大人以及杭州的各位大人們。”
兩人聽完吩咐都沒着急走,齊聲問道,“将軍的意思是?”
“咱們今晚把日常去安濟坊的那些人都約上,會會他們。一來摸個底,二來......”謝雲初忍不住還是歎了口氣,“大人們都不去,想來今夜安濟坊的後院也更安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