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來得正好,我是在找你呢。剛剛别的客人下樓,一時之間亂糟糟的,我就沒看到你。我想問問,你可有看到一個淺灰色雲紋的香囊?大約半個手掌大小....”
順利從小厮手裡拿回香囊,兩人走出了倚香樓。
回程路上,夕瑤忍不住說出心裡的疑惑,“我還是沒想明白,按照我家老何頭的說法,船家是個很節儉的人,要攢着錢給自己的心上人贖身。如此這般,為何會去落座就要20兩銀子的地方呢?要給花娘贖身,不是應該去老鸨屋子裡或者賬房之類的地方麼?”
“确實挺奇怪的。不過我們現在也不能确認那個包間是不是案發現場。明日白天,讓韓守康帶人再去搜一搜吧。整個畫舫,加上柴房,都檢查一下。”
看着夕瑤躍躍欲試的眼神,“你想去?老鸨今晚見過我倆。”
眼裡的光瞬間暗了下來。謝雲初有些不忍,“這樣吧,明天我讓他們給你送些易容用的東西,然後教你一下如何使用。回頭你就打扮成衙役,跟着去吧。”
而同一天夜裡,傅府就沒這麼和諧了。
傅望意白天聽聞小娘院子裡的管事出了纰漏,還驚動了官府,當夜就殺了上門。
此刻,她高坐在霞月閣的廳堂上,打發走了下人們,隻留下司琴和身邊的婆子。
“司琴,我素來覺得你是個有分寸的,之前把你改了良籍送來鎮江,也不過是想要讓我兄弟的日子多些開心,免得他被那母老虎管得死死的。所以素日裡,你倆但凡有個什麼不對付,我都是站在你這頭的。可如今你這做得太過了,怎麼還搞出打家劫舍那一套呢?更不用說,還敢打劫王家的女眷,這是瘋了嗎?”
傅望意越想越氣不打一處來,一張面孔擺下來,臉上沒有絲毫柔情。
“那隔壁院子的,雖說這次難産生了個死嬰,可也是正頭大娘子,是我弟弟明媒正娶的,你怎麼就敢動她家的女眷?她爹爹是隔壁揚州府的通判,她母親王家在京城的關系更是盤根錯節。得虧是沒出事,要真出了事,回頭都是算在我弟弟身上的。”
司琴還想搬出她對付男人的那一套,嬌滴滴地說:“哎呀,大姐姐,你可真是冤枉我啦。這管事平日裡都在外面跑,他生了些歹念,我哪裡知道麼。更何況,聽說這次的同夥,還是隔壁院子裡,大姐姐你的人呢。”
傅望意一聽這話,更是來氣,“怎麼着,你的意思是說,是我起的頭,我派人幹了這沒腦子的事兒?”一隻手拍在寬大的茶案上,帶出去了一隻白釉的茶盞,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院子外有下人聽到動靜上來詢問,被守在門口的傅望意身邊的婆子打發走了。
屋子裡,司琴身邊的婆子一看傅望意要惱,忙上前打圓場,“大娘子勿惱,司琴小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她嘴笨,沒說清楚。”
繼而轉身和司琴說,“小娘也莫着急,老奴替您說清楚原委,大娘子定能體諒的。”
“原本啊,3月初,隔壁的那位難産,孩子也沒活下來。我聽她們院子的下人說啊,她下紅得嚴重,後面連如廁都有困難。後來不知怎麼,她娘家請來了個遠方親戚,聽說是王大娘子的侄女兒,頗會些醫術,來了幾次,每次都是避着人治療的。也不知怎麼,就短短幾天,竟一日見一日地好起來了。”
這婆子說着說着,放低了音調,語氣也更緩了些,“大娘子,您是知道我們小娘的,之前被人動手腳掉了孩子,這才氣不過。原也就是想着找人吓一下人家,讓人不敢來咱們府上,好讓隔壁的多遭兩天罪,僅此而已啊。結果沒成想,這幫歹人居然真的下了狠手,小娘自己也是好幾日沒敢睡啊。”
“後來,後來官府上門,說這事兒起頭的,是隔壁院子一個灑掃的奴才,他自己還交代說是大娘子您的人,我們更是手足無措。偏那幾日您陪着奉祀使*去福建了,聯系不上,所以我們才猜測,這是不是大娘子您的意思。”說着,婆子趕緊跪下,一臉賠罪的模樣。
“我的意思,我要殺了王家女眷 ,我這是瘋了嗎?”傅望意頗為無語,這事兒怎麼鬧到了這個地步。
等她冷靜下來,發現麻煩了。這事兒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人們以為的真相。隔壁院子的那位,朝廷衙門,以及她的嫡親弟弟,不會都以為她要對自己的弟媳婦一家下殺手吧?
想到這裡,傅望意的背上出了陣陣冷汗。
奉祀使:全稱太廟奉祀使,是花錢捐的一種榮譽性質的職位,并無實際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