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新的茶盞上來,芸娘已經緩過神了。她端着茶盞,抿了一小口,“嗯,這茶盞不錯,湯色純白如雪,茶香馥郁芬芳,入口甘醇綿長。算算時節,江南地區還沒到采茶的時日吧,這茶想是福建産的?”
司琴小娘在下面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大姐夫前些日子說是去了趟福建,帶了好些東西回來。大姐姐怕我一個人悶在院子裡無聊,所以差人給我送了一車。想是大娘子院子裡也收到了吧。”
煙翠在旁邊氣得要死,這大姑姐,放着難産的弟媳婦一句問候都沒有,倒是和一個上不得台面的窯姐兒打得火熱,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芸娘這會兒倒是好涵養,一點不生氣,微笑着說,“你喜歡就好。”
說着,扶着煙翠的手站起來,道:“今日這事就算了吧。這位媽媽說的是,下人們的差事沒辦好,沒必要傷了自家人的情份。”
小娘聽這話,正得意。
又聽到芸娘繼續說道:“如今這霞月閣裡沒了管事,确實不方便,我回頭再給你安排一個來。另外呢,今日小娘固然是受了驚吓,一時想差了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滿院子的下人們,竟沒有一個攔得住的,可見都是一群閑散躲懶之輩。煙翠,你一會兒去張羅一下,給司琴小娘換一批人伺候,務必要找手腳勤快些的。”
司琴一聽,站起來就要撲上去,“你敢,你敢動我的人。”
旁邊的婆子連忙一把抱着她,用力按住。
芸娘扶着煙翠,走到司琴面前,低下頭,微微擡起嘴角,一字一句地說,“你的人,你說這滿院子裡誰是你的人?”
見司琴還是掙紮着要站起來,眼睛裡都要冒火了,芸娘反倒是更冷靜了。她特意壓低了聲音,靠近司琴,慢慢說道,“你自己都不過是個物件,被人買來送去的,還敢說你的人。不如自己先做個人吧。”說着一聲輕笑,扶着煙翠往前走。
“葉芸娘,你個潑婦,你以為......”司琴剛要開口罵人,被她身旁的媽媽死死捂住嘴巴。
芸娘頭也不回,“你身旁這麼媽媽倒是真不錯,看來,也不是沒人拉得住你麼。這個媽媽就留下吧。”
夜裡,謝雲初從“柳四”手裡接過一個信封。
他打開信封,首先倒出來的是一個黑色的耳環。接着是一張紙條,裡面是夕瑤給他的信息,裡面描述了今日白天在傅家發生的事情。
信的後段,夕瑤重點描述了小娘身邊婆子的情況,包括婆子的長相衣着以及身手,還特别注明了,這個黑色的耳環,就是她在扶小娘的時候趁機撿的,感覺不像一般女子首飾的材質,不知道裡面有沒有玄機,讓他查一查。
另外,信的最後,夕瑤加上了一句話:小娘未曾懷孕過。
之前,大家都以為小娘出手暗害大娘子的孩子,是為了要給自己的孩子報仇。可如今,夕瑤悄悄搭了脈,發現小娘根本從來沒有懷孕過。那謀害嫡長子或者當家主母的動機又是什麼呢?總不會是覺得主母死了,自己可以被扶正吧?還是說,這裡面,還有别的隐情?
“柳四”傳完信沒着急走,畢恭畢敬地站在謝雲初身旁說,“唐小姐下車的時候悄聲讓我問問将軍,小娘沒有懷孕這事兒,要不要讓葉家母女知道?”
謝雲初看完信,眼裡帶着笑意,“你回她話,這事兒讓她找機會告訴葉家母女。後宅裡的事情,她們查起來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