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盡量早，玩盡興了再回來。”
“我知道了！”看他露出了笑容，我的心也終于輕松了一些。
“爸比！你會包餃子嗎？”
“嗯，這個我會。小時候都得和爸爸媽媽一起包。”
“那我們包餃子。”
“那會不會買太多了？”
“沒關系，包好了凍在冰箱就好了啊。”
“哦，小馀還懂這個呢。”
逛了兩家不同的超市，還順路去商店街見識了本地的生鮮店。路過了社區公園，小馀吵着要去玩會兒滑梯。但小明的同學聚會在東京市内，趕着坐電車在那裡和我們道别了。
好不容易玩盡興答應回家了，在路上走了沒幾步後就要我抱他。囑咐他幫忙拿的袋子掉落到地上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在我的懷裡睡着了。
“不好意思。小孩子就是這樣，玩的時候不知道累，玩過頭了倒頭就睡。”
“沒事。”
嘴上說着沒事，可把孩子交到小馀媽懷裡的時候還真是大喘了一口氣。我小時候不用說也會做這種事。到這把年紀還沒有做父母的我，雖然也知道父母的辛苦，但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隻是抱着孩子走這件再平凡不過的小事就需要這麼大的力氣。
“小麻雀。”才剛在沙發上喘了口氣，小馀媽就安頓好了小馀走了出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比較合适。”
“這麼叫挺好的，我們本來就差了沒兩歲吧？還是這樣比較順耳。”
“你來看我買了什麼。”
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浙江人的新年果然還是缺不了這個吧？”
沙糖桔？的确，要說過年水果的話，非吃不完的黃岩蜜桔莫屬了吧？
“剛剛有售貨車在小區裡叫賣，忍不住就買了。”
小時候住老小區的時候也會有售賣各種東西的三輪車在小區裡穿梭，搬進新小區後就很少看到了。相比起來，這兒的售貨車賣什麼都有。這橘子也太甜了一些吧？
“一個人帶小孩很辛苦吧？”也許是這聲小麻雀，讓我終于對她卸下了心房，不再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嗯……說實話不辛苦。雖然經曆了這些事，但想想我算是個再幸運不過的女人了。按理說我作為家裡的女主人，現在這會兒應該一邊帶着孩子一邊在職場上打拼賺錢才對。但多虧了小明，我還可以在這裡安靜地做個全職主婦。”
“那你想老家嗎？”
“我不是回不去才不回去的哦！我已經決定在這裡把孩子帶大了，畢竟日本的教育條件比國内好多了，以後的選擇空間也大。其實……就算在國内我也已經有好久沒回老家了。我出生在農村，還是姐姐，父母在工地上出事後就是奶奶帶大的。要不是他爸爸，我連完成學業的錢都沒有。大學還沒畢業奶奶就死了，老家人知道我是小三後，和他爸爸結婚的時候都沒一個親戚願意來喝喜酒。所以某種程度上，我早就已經沒有老家了。”
這笑容有些太苦了，我好像開啟了什麼不該打開的話題。
“所以發生了這些事我也不覺得是不幸。小遠去世後，他媽媽就把小遠的事歸咎到我的身上。小明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搭理他爸爸。直到他爸爸出事後，我們才開始有來往，一來一往感情也才漸漸變好。他真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心細有能力又有人脈，多虧了他我才能這麼容易就挺了過來。這兩年該處理的事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其實我們娘兒倆想回去的話随時都能回去。但可能是被他照顧得太好了吧，所以才不想回去。”
還好，悲傷的故事有一個Happy ending。
“說實在的，要不是他心裡已經有人了的話，我肯定會愛上他的哦。”
“欸？那不是變成現在最流行的小媽文學了嗎？”
“哈哈哈，雖然是開玩笑，但你也要把握住機會哦！我覺得如果他能和你在一起的話，也一定能過得很幸福的。”
什麼啊，好好的玩笑為什麼又要起承轉合到我身上啊。
“爸比，哥哥回來了嗎？”
我剛喝了口茶，小馀就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你醒了？哥哥要吃完晚飯才回來呢。”
“那什麼時候吃晚飯？”
“嗯……我們現在就開始一起做晚飯吧。”
“よかった！”一秒前還迷迷糊糊的小馀，一下子就精神地蹦跳起來。
照着網上找來的菜譜做了滿滿一桌菜，放開好好吃了一頓。雖然都出來旅行了，在外面吃飯看着菜單總還是忍不住換算成CNY，連份配菜都不敢多點。吃完飯後陪小馀在他的玩具區玩了一會兒，他堅持要等哥哥回來就和我一起坐在客廳裡看動畫片。沒有字幕看不懂一點的我，為了不掃他的興也堅持陪他看。
直到那邊傳來了開門聲，我才發現一直緊緊抱着我手臂貼着我的那個小身子已經睡着了。
“喂，小蘿蔔頭，起來洗澡了！”
“别叫醒他了，我們兩個已經一起洗過澡了。”
“欸？我都沒和你一起洗過澡呢！你竟然先和其他男人一起洗澡了！”
“可不是，你以為你有多大的吸引力。”我一把抱起了小馀說，“不開玩笑了，我把他抱回房去，你也快去洗澡吧。”
小孩子真的好可愛，這眼睫毛也太長了吧！而且經曆了白天吵鬧後，睡得這麼香的模樣，看得人的心也止不住跟着安靜下來。
給他蓋好被子後怕他醒來在床邊陪了他一會兒。小明已經洗好了澡坐在客廳裡換起了電視頻道。
“都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嗯……過來！”
這手勢是把我當狗了嗎？雖然我還是乖乖地坐到了他的身邊。
“Present！”他笑着伸出了那邊的手。是最近正流行的Chiikawa毛絨鑰匙扣。我們之前在秋葉原玩了扭蛋但沒抽到這一款。“兄弟，你好香啊。”
用你的語氣說出來就油膩了哦！
我把它捏緊在了手心裡，其實晚上沒事也想了不少想要對他說的話：“路修明。”
“嗯？”
“其實……你也知道我的心意吧？我對你的感覺……也說不上就不是喜歡……隻是我這個人很膽小，一直都是個慫泡……所以……”
“我知道。”就在我半晌憋不出一個字的時候，他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背，“哥隻要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就好。我還能不了解你嗎？”
電視熒光下的那張笑臉，卻比陽光還要燦爛，讓我忍不住又一次淪陷了。相比電視裡那些熱情似火的狗血劇情，或許這種淡淡的陪伴才是現實中溫婉的愛情。我們早過了那個沉迷激情的年紀，像是家人，也像是家人那樣不需要将心裡的愛說出口來對方就能明白。
我将他掌中的手翻了個身，轉而用手掌貼着他的手掌，然後我們同時将那十根手指緊緊地扣了起來。
“好想去泡溫泉。我們明天去泡溫泉吧。今天朋友和我說鬼怒川那邊的小溫泉旅館超便宜的！坐電車就能去。”
電視裡這會兒正好播着一個溫泉的探店節目。說的也是，溫泉也是日本的特色，不嘗試一下的話……
“在日本泡湯不能穿内褲哦！”
他貼到我耳邊小聲說話帶來癢癢的感覺，把我吓得躲到了沙發另一邊。“那我還是不去了。”
“為什麼？你都和那小蘿蔔頭一起洗澡了，為什麼不能和我一起洗澡？”
“因為……小馀沒毛你有毛。”
“你又怎麼知道？我明明有定期做管理，才不像你那樣。”
随口說出這種葷段子已經夠讓我害羞的了，你這更近一步的話聽起來真的像一個滿滿油膩感的中年歐吉桑。你粉絲知道你私下是這副模樣嗎？我要打電話給媒體。
當然今天就算了，我也累得止不住困意了。
“都對我表白了，不睡我房間嗎？”
“表白個鬼啊！”
“也是，我半夜裡再偷偷過來就好。”
“别過來！”我今晚得鎖着門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