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在基地替konig處理完科爾塔克的事務後,你終于閑下一段時間,回到了醫院看望傷員。早上正趕上醫生查房,你随一衆醫師和護士走進病房,看到自律的人已經早早起床給自己洗漱好了坐在床上等着。
你看見他敞開領子,折疊整齊的脖子上已經有些破損的黑色項圈,上面的銀質小水母還熠熠生輝,似乎一直都被佩戴者用心的呵護着。
覺得他戴着這麼個東西在大庭廣衆之下實在有傷風化,于是你走過去站在病人身邊,擡手輕拂他的耳後和脖頸取下了項圈。也沒有自作主張給他扔掉或者拿走,而是打開床頭櫃同其他物品一齊收了起來。
坐在床上的金發寸頭男人絲毫沒有試圖反抗,隻是全程茫然的望着眼前,好像不明白為什麼要突然這麼做。
那雙堅毅的灰色眼睛裡似乎有一種失去了重要之物的悲傷。
整個過程中你站在男人背後都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沒注意到門口的醫生和護士臉上驚吓畏懼的眼神,和一瞬間瑟縮的動作。
等出了病房一個年紀較小的護士神色緊張的抓住你的裙角說:“你剛才差點吓死我了!”
“那條項圈他幾乎不允許别人碰!就連進手術室必須摘下來的時候,也要醫生給項圈消毒然後帶進去放在一旁才能給他手術……你竟然就這樣、直接給他摘下來了?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我還以為今天鐵定要觸發他的戰争後遺症了……”
你聽完根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沒觸發可能是因為…這條項圈,本來就是我給他的。”
小護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下午查理獨自複診的時候全程用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喉結,似乎脖子上應該有的什麼東西找不到了。
醫生以為他是不舒服,趕忙戴上花鏡仔細端詳起來,他連連擺手示意,談話結束後便轉動輪椅直接出了門。
他的腦海裡不停回憶着今天早上你沐浴在金色晨曦中走到背後向他伸來手指,指尖有一點點涼。他有些出神的想着,不知不覺到了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到門内似乎有一團火焰在安靜的燃燒。
來的人坐在黑色的輪椅裡,打開門後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喃喃道:“居然真的有……這些紅色的百合怎麼會在這裡?”
你雙手抱胸語氣頗有些不易的說:“自從你提到這種花,我專門托了konig留在非洲的人從非洲直接空運過來的。”
男人聽後猛地松開手指,兩手交叉擡起頭來:“它也象征着燃燒的愛意——寓意我将為你燃盡靈魂。”他兩手轉動輪椅靠過來,捏住其中一朵百合的莖幹輕輕提起來轉身送給你:“花語中也隐含“美麗卻危險”的警示,暗喻着迷人而不可觸碰的事物。”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你的薄薄的裙子,撕開柔軟的内襯。
你沒着急接,望着那雙銀鉛灰色的眸子。
窺見其中仿佛風暴來襲時彌漫在海上的烏雲,而且暴風眼裡清清楚楚地寫着答案: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親手把我大卸八塊埋進不同的地方,千萬不要燒成灰,我怕起風的時候會忍不住回來找你。”
因你不接,他将花朵緩慢插入你敞開的領口,百合沒有玫瑰鋒利的尖刺,也沒有粗糙的花莖,你隻感覺一絲晨露的涼意滑入胸口間。
“今天會下雨吧,如果下雨的話,肯定離這裡很遠的地方也會一起淋濕吧。”坐在輪椅上的人表情期待的望着天。
“你究竟在等什麼?”你取出胸口花朵把玩,看着他消瘦了許多的背影忍不住問。
“我在等一場雨,淋濕我。”灰色的瞳孔内風暴雲已經和天上一樣多了:“雨聲,我聽到連綿不斷的雨聲……”
很快,外頭就下起如注的暴雨。
暴風推着雨水像火車一樣轟隆隆從玻璃上開過。一探頭雨水就像面具一樣死死捂在人的口鼻上帶來瀕死的壓迫感。
“我想有個地方,藏起來,但我不知道應該躲到哪裡去,沒有這樣的地方給我……”
“你知道我應該往哪去嗎?”
“昨晚我又做了夢,夢裡有人對我說——你好,歡迎回家。”
你伸手扶住輪椅望着窗外狂風彙聚而成的花海:“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寬廣的花瓣像雨一樣淋漓着每一寸空氣,淋濕每一個地方,我都會覺得既美麗、又震驚和難過。”病房外被風卷起的花海,無數的花瓣把空氣變得像大海一樣。
“我也是。”查理輕輕的說。“我還活着,是因為一切都還沒結束。”他的眉宇間依然有散不去的烏雲。
“你要記得千萬不要忘記帶走,屬于你的這顆心。”
“嗯 ,”你站在他的身後,抱住了他的頭回答到。
晚上因為暴雨你不得不在醫院留宿,醫生是你的老朋友了,非常貼心的讓兩個實習生給你搬來了一張病床拼在一起。
月光被雨水沖散在玻璃上飛濺開來,你穿着單薄的裙子躺在床上蓋着被子還是有點冷,查理碰到了你冰涼的手,掀開自己的被子示意你挪進來。你猶豫了一下,凍的打了個噴嚏,還是摸了摸鼻子乖乖鑽了進去,他解開胸膛貼着你,一層薄薄的布料擋不住耳鬓厮磨透出來的熱意。
被窩裡有人摸你的手,想要跟你十指相扣,你閉着眼問:“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你好好聊聊,你想說話嗎?”
被提問的人在專心緻志的啃你胸口的蕾絲花邊,好像那是什麼有趣的事物。你用下巴輕輕蹭着闆寸的頭,抽出手來幫他按摩太陽穴:“為什麼……當時要那麼做?”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什麼,也不敢提到受傷時的細節,隻是非常想聽聽這個問題的答案。
查理咬斷了你胸前系着的綢帶,答非所問的說:
“如果konig突然失蹤了你會怎麼樣?”
“該幹嘛幹嘛。”
“如果你救不了他也找不到他,他就是失蹤了那?”
“…那隻好該幹嘛幹嘛。”
“你會和别人在一起嗎?”
“會啊。”
“你不等嗎?”
“隻要他出現我都是屬于他的,所以不用一個人傻傻的等。”你擡手輕輕的一下一下摸着埋在胸口的頭,像在讨好一隻傲嬌的西伯利亞貓。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好像在發光——所以無論你在哪,我都能到達你身邊,我很高興能想起那時的你,還有過去的自己。”他趴在你身上認真的說,你還是被親了一口。
今晚他像是和你處在一個必須說真心話的遊戲裡:
“你覺得konig什麼地方讓你最難接受?”
你頓時發出疑惑的聲音,努力擡頭看着天花闆想了想說:“他總是一定要我不停的看着他,不允許我移開注意力。”
“如果是你那?”你低頭有點好奇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