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阿承也受了很重的傷,不過那個時候大家精力都在小姨身上,他一個人在病房裡醒過來,聽到第一個消息就是小姨去世。
還有姨夫告訴他,小姨去世時,已經懷孕的事…
他們關系其實很好,姨夫是在怪他,說完這句話後,姨夫就再也沒去看過阿承。
我媽在怪他的任性不受約束我,爸怪他給兩家關系帶來了影響。
包括我,在他最害怕彷徨傷心難過的時候,也沒有說一句話安慰他,隻是現在床邊冷眼旁觀,大概那時候我也是埋怨他的。
覺得是因為他才害死了小姨…
可他那時候也不過十三歲,處在敏感時期的他,才是最喜歡小姨的人…”
“那場車禍司機肇事逃逸,所以處理的時間拖了一點,葬禮的時候,阿承拖着沒痊愈的身體堅持去了,但姨夫直到葬禮結束,都沒有讓阿承進去…”
“葬禮結束後,我也繼續去了國外的學校念書,隻知道阿承又住了一段時間院。”
“讀書假期沒有那麼自由,或者我内心也一直很想逃離這樣的家庭,所以中間有一個假期,我沒有選擇回去看看阿承,而是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等再回去,阿承的性格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變的很乖很成熟…”
“那時候,他像一個木偶人,對任何要求都不會拒絕,好像是緊急在讨好别人,想成為别人眼中期待的樣子。
隻是多了害怕下雨,失眠的毛病,所有人都沒有覺得這是個問題,他們更樂意看到阿承性格的轉變,其中就包括我媽。
甚至,我媽會用這件事一遍遍提醒他任性的後果,來讓阿承按照她的規劃的路線成長。 ”
“直到很久之後,我們才知道,阿承那時心理已經出現的問題。
是因為我們沒有及時發現,才讓阿承越來越重,需要醫生介入治療的程度。
而我爸也是那時候被發現出軌…”
說着,何紀看向王書譯,發現對方果然并不意外,便又繼續道:“我爺爺奶奶知道我爸出軌後,并沒有怪我爸,反而把原因歸咎給了阿承。”
“為什麼?這和他有什麼關系。”王書譯不解皺眉。
“我爺爺奶奶都是傳統的大戶人家出身,接觸了高等教育,但想法卻非常的封建守舊。
大概是他們覺得,是阿承腦子出現了問題,沒辦法承擔家裡的責任,我媽又對我爸太過冷淡,我爸才會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
何紀說着又自嘲的笑笑:“或者,這就是我爸給他們的解釋。
因為自從阿承因為心理問題一蹶不振後,我爸确實真就放棄了他,開始變得很少回家,仿佛這個家庭失去了他投資的必要。
并且這些話他們沒有刻意掩藏,阿承也為此,在明裡暗裡也得到了更多的埋怨和壓力…”
“真的沒有任何人安慰過他嗎?”王書譯聽着記憶将何紀所說的何承,與王興所說何承交織,
隻知道學習的機器人,乖巧的木偶,這些形容,沉重又壓抑,他會替那時的何承喘不過氣,渴求一個喘息的機會。
“那時候,隻有外婆給了阿承那點溫暖,可外婆也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因為外婆去世的時候,摸着阿承的臉,卻反複念叨着小姨的名字。
那年阿承十六歲,也是他第一次自/殺…”
心髒突的緊縮,王書譯聞言,顧不得那些替何承得難受壓抑,不甘委屈,直接擡眸問出:“第一次?”
面對詢問,何紀沉默,垂眸片刻才再次擡頭。
“我跟你說過,阿承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生活,在讓自己活下去…
我知道我這麼說很自私,但無論你們未來怎麼樣,請你别害怕他,也别傷害他,他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會把所有錯都怪在自己身上的孩子…”
何紀看着王書譯,目光裡帶着請求…
何承的病情反反複複,發燒綿延了四五天,才好轉了一些,而何承好轉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邵娉那裡。
知道這些天,鄭錫辛時不時會幫着照看邵娉,看見鄭錫辛開門何承并不意外。
隻是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眼圈含眼淚的邵娉撲了滿懷。
“哥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邵娉聲音哽咽,看到何承感覺突然就變成了有情緒的小姑娘,還會抹着眼淚告狀:“他們不讓我去看你。”
被告黑狀的鄭錫辛看着何承一臉無辜,又在何承歉意的笑容下,轉身給兩個人騰了地方。
“書譯,是為你好,我是肺炎會傳染,去洗臉吧,跟隻小花貓一樣…”何承回應邵娉,又給對方擦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