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垂下的手，掌心劃過纖細的腰，将人帶進自己的懷，弓起些脊背，湊近林一言耳邊，遠看就像是情人間在呢喃，“哥哥...會保護我的對嗎？”

林一言吐了口煙，暧昧的笑着，說出的話卻比這天還冷，“滾遠點。”

少年有些怔愣，轉即林一言感覺緊貼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啊...腰好細...”少年迫使自己停下笑，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林一言耳邊。

林一言煩躁的看眼少年，覺着無趣想掙脫開。

“要認識認識我的朋友嗎？”少年話音剛落就攬着林一言離開座位到另邊。

林一言止住少年的動作，給慕晚清發了條消息收起手機，“沒興趣。”

說完林一言與少年擦肩而過，走向後門。

從後門離開，木門被帶上，隔絕裡面的沸騰吵鬧，外面是極緻的甯靜，偶有幾聲貓叫。

在口袋裡掏出煙盒，香煙夾在指尖，微弱的火光蔓延，倒影在晦暗的瞳眸。

忽遠忽近的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林一言吐出口煙，側頭看向來人，沙啞的開口道，“這麼快？”

“能有多麻煩？”來人反問，一步一步靠近林一言，“很開心，你的最終合作夥伴選擇的是我。”

“我喜歡金錢，不會和錢過不去。”林一言微微轉頭，眸子盯着背對路燈的夏，臉上的笑隻增不減，他找到了有趣的，死的事情先推一推。

夏在林一言身前不足十厘米的距離站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棕色皮質小巧的本，擡手遞給林一言。

“真是個小瘋子，行動的時候小心點，有危險就按下這條手鍊側面的按鈕。”夏輕松的語氣與對話的内容格格不入，冰涼的鑽貼緊手腕處的肌膚，說完夏特地示範了一遍。

林一言扔掉香煙踩在腳下，笑意不達眼底，“保證完成任務。”

側身準備離開時夏拉住林一言的手臂，将鴨舌帽戴在林一言頭上，遮蓋住部分容貌，“等你好消息，對了，他叫憐。”

趁着厚重的夜色，林一言快速流暢的翻過死胡同的牆面。

解開最上兩顆襯衣扣子，壓低些鴨舌帽，唯有下部分臉暴露，嘴角的唇釘散發微弱銀光，增添了抹神秘，摘下手鍊抛在半空。

“啧。”牆面另邊出口等待的人不耐煩的再次擡起手腕看向指針指着的數字。

“抱歉，沒有遲到吧？”比這天還冷的嗓音從巷子裡傳來。

憐側眸看向略顯狹窄的巷口，緊蹙的眉頭反應了他的不悅，新來的搭檔像個做三腳貓功夫都費勁的。

林一言笑出聲，不惱憐的排斥，摘下帽子扔到垃圾桶，徑自拿過頭盔帶好垮坐上機車，悶悶的嗓音從身後響起，“走，時間不多。”

憐強壓下不悅，擰轉動車把手，瞬間失控感包裹住自己。

林一言簡單算了下時間，到那小酒店最快也要十多分鐘，揪住憐被風吹打起的衣擺，輕靠在後背，手鍊滑進憐的皮衣口袋，閉上眼準備小睡一下。

轟鳴聲夾雜風聲很快就減緩，林一言睜開眼看了眼，這是抄了多少條小道。

摘下頭盔放回，林一言撩了把被風吹亂的發絲，深不見底的眼瞳上移，盯着遠處被森林掩蓋住的别墅。

憐拔下車鑰匙，與林一言擦肩而過，還不忘嘴毒一下，“要是害怕就回家。”

林一言差點笑出聲，緊追上憐，回怼道，“弟弟還是跟在哥哥身後吧。”

憐瞥了眼身側的林一言，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

林一言熟練的用最小動靜的方式翻過鐵欄，憐目光僅僅掃了眼，緊随其後。

看着緊閉的後門，林一言不認為這些人會傻到留一點可趁之機，輕聲靠近斑駁鑲嵌着石塊的牆面，擡頭看了眼三樓。

側頭看向憐，發現人已經在借助石頭爬牆。

….還真是熟能生巧。

小心的攀爬着牆面，生怕發出動靜驚擾三樓的人。

夜晚的風狂呼亂吹，梳理好的頭發亂的沒樣子，身子緊緊貼着牆面，與陽台另一側的憐對視眼。

房間内隻有微弱的燭光影影綽綽的透過一絲厚重的窗簾滲出，聲音更是輕的可以幾乎不計，夏叮囑隻要錄到内鬼交易對話就算完成任務，回去領錢，可這聲音太小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側頭看向不遠處的牆面尖銳的轉角，回頭遞給憐一個眼神，憐搖頭的動作林一言沒看見，最後林一言消失在視野。

憐仔細辨别着房内的動靜，太安靜了，不對。

林一言深知夏不信任自己，對自己的好也隻是一時興趣，但他需要錢，需要很多錢，一隐形随時可能會落到自己頭上的巨額債要還，夏組織裡的任務都是遊走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會因此失去性命，不過他不在乎，錢到位就行。

薄弱的身影在黑夜中一閃而過，蹲在另一面三樓層的陽台傾聽裡面的動靜，“唰”一聲，窗簾被拉開，接着是玻璃門，變故就在一瞬間，林一言握緊口袋中的手槍，入目是一雙幹淨的皮鞋，視線上移是裁剪得體，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褲，在向上看...

借助月光眯起眼的林一言，心跳忽然加快，指尖有些冰涼，完蛋了，林一言腦海裡隻有這一個想法。

“這可不是什麼混進來的老鼠，這是我家的小野貓心急跑出來找主人了。”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嗓音一字不落的傳進林一言的耳朵，随後那雙皮鞋的主人走到林一言的面前，皮鞋挑起林一言的臉，無形的壓迫壓着林一言，額頭滲出汗。

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說出的，林一言戲虐的看着好哥哥，嗓音沙啞，“主人...我太想你了。”

甯祁輕笑了一聲，彎腰湊到林一言耳邊，“主人回去就疼你。”

被大力拉起，林一言将主動權交給甯祁，任由事态發展。

甯祁攬住林一言的腰走進房間又離開，到了交談的房間。

房間内昏暗，坐在靠陽台的是一留着胡子抽着雪茄的金發外國男人，看着三十出頭，身邊還站着一個年輕的金發少年，靠門邊的沙發上空無一人，但旁邊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于助理。

沙發對面跪着一個人，林一言了然于心，是夏口中的叛徒，他原本可以毫無保留的将錄音直接扔給夏，可現在他不能，甯祁牽扯其中，他不能将哥哥拉進危險的漩渦，哪怕是可能，他不敢。

金發中年男人視線在甯祁和林一言身上流連，随即笑出聲，吹了個口哨，将身側的金發少年拽出，“難怪送你那麼多美人都不喜歡，原來是喜歡男的啊，早說啊祁爺，我這裡剛好有一個，保證讓你...”

漆黑的槍口對着金發中年男人額頭，原本被細碎的發絲遮蓋臉龐的少年擡起頭，陰郁的盯着對面的人，"啪嗒"，槍上了膛。

林一言毫不在意的笑笑，“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大叔你應該懂吧，不需要我一個小屁孩教你，對吧？”

中年男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似乎笃定林一言不會按下，“你看看養的什麼小野貓，小心到時候...”

子彈劃過太陽穴，打落發絲，嵌入牆體，融為一體，甯祁眼底有錯愕，震驚，但更多的是興奮。

“他...我的，我不會讓，現在以後，哪怕是死，我也不會讓了。”林一言不知道是懷着怎樣的心态說出的話，他不該懷疑将自己拉扯大的哥哥，至少他對自己的付出是真的，自己不是好東西，感情這事上遲鈍，甚至沒有感知，可心卻不想他離開，是習慣嗎？

不是的林一言，那是愛，是依賴，是愛形成的習慣與依賴，是會束縛自由，卻心甘被圈養的退讓。

金發男人複雜的看了眼甯祁，于助理笑着緩解焦灼的氣氛，幾句話就簡單快速結束了今天會面的主要話題，約定好後天詳談合同細節後，金發中年男人起身拍拍襯衣上的褶皺，離開房間，身後跟着被抛棄的少年。

甯祁松開攬着林一言腰的右手，回到沙發上随意的坐着，西裝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從外套口袋中掏出煙盒，抽出根煙，點燃，煙霧冉冉升起。

“現在可以帶着這個卧底離開了林一言。”甯祁冷冷的開口趕人。

林一言正用着手帕擦着溫熱的槍口，向後瞥眼被汗水浸濕後背狼狽不堪的人，倒胃口。

“哦。”

甯祁擡頭看着一動都沒動的林一言，皺皺眉，“不走在這等你外頭的人進來接你？”

林一言冷笑聲，“你猜？” 收好槍，林一言直勾勾盯着甯祁，“我不想叫你哥哥了。”

于助理被這句話勸退到門口，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心中盤算着要不要快速拖走屋内的外人再迅速帶上門，短短幾十秒腦海裡已經做了十幾種方案。

“以後叫你阿祁可以嗎？”

又是一句話再次勸退鼓起勇氣邁出腳步準備去拖人的于助理。

...

甯祁緊繃的臉一瞬變得無比複雜，朝于助理看了眼。

很快房間内隻剩兩人。

“什麼意思？”甯祁沙啞着的嗓音打破沉寂，面上冷靜，可指尖輕顫卻暴露了。

“你想的意思。”林一言毫無波瀾的眸子盯着甯祁。

甯祁歪了歪頭，“我想的？...是什麼意思呀？”

“今天你去哪裡了？”

“這麼快就帶入小野貓的角色了嗎寶貝。”甯祁挑挑眉，饒有趣味的打量着林一言。

林一言指尖蜷縮，“機會隻有一次，你選擇逃避，那麼你的答案我明白了，錢我會按時打給你的。”

說完林一言朝窗簾的方向走，剛觸碰到窗簾的手被抓住，猛地一拽，沒有準備的被輕松帶走，整個人狼狽的摔躺在沙發上。

甯祁眼眸猩紅，埋下頭在林一言肩膀上咬了口，留下不深不淺的牙印，“我是你的林一言。”

林一言抿抿唇略帶審視的意味看着甯祁。

“那是堂姐，她要聯姻了，恰巧在這邊，她未婚夫對聯姻很反感，所以問我可不可以陪她去挑選男士婚戒，我現在就打電話！”甯祁撐起身子對上林一言毫無信任的眸害怕的去夠西裝外套裡的手機，慌亂的按下号碼撥通。

電話很快被接通，電話那端傳來溫柔的女聲，“喂？怎麼了侄子？”

“姐，我的愛人下午看見我們在戒指店，不聽我解釋，要和我離婚...”甯祁邊說邊掉眼淚，滾燙的淚劃過破了些皮的牙印上，有些刺痛。

林一言簡直要氣笑，擡起手，指腹擦過甯祁的紅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