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歸 02 執拗---
在林一言摔倒那刻在前面的沈叙餘光瞥見,想要拉住林一言的手,腳下不知道踩了什麼東西,身體向後傾手下意識的想抓住什麼,一聲驚呼,兩人從敞開的窗戶掉下。
失重的感覺使沈叙驚醒,擡眸看向周遭,是熟悉的場景。身側的小魚捂住頭坐起身,疑惑的擡頭,“怎麼是在山腳下?”
“你不覺得眼熟?”沈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小草,擡起頭看向遠處的山峰,“上山。”
小魚慌忙起身走在沈叙身側,兩人還沒走出幾步,附近就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兩人快速蹲下身躲藏在雜草叢生的黝黑環境中。
沈叙微眯起眼看向聲響處,沒多久剛剛起來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借助微弱的月光才分辨出在那位置的後些距離是幾座墳墓,人影伸出手撫摸過墓碑,手指輕撚過碑前落得枯樹葉,垂下頭自言自語着。
說完話人影起身凝重的神情看了眼轉身往山上走。
夜晚的山一片黑漆漆,時不時傳出可怖的動靜,沈叙與小魚對視眼,放慢動作保持着一定距離跟在小梨身後。
前頭的小梨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踩到斷掉的樹枝,山路還有些滑,山上的三人都是不同程度的狼狽。
過了許久,好像連天色都亮了些才到達山頂。
沈叙和小魚還沒休息,剛垂下去的頭被這突然照來的刺眼光照的疑惑的擡頭,沈叙拉過小魚的手臂躲到樹後。
此時的太陽并未完全出來,天邊還挂着一抹淡淡的彎月,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小梨拖着沉重的身體亦步亦趨的往山下走,身上沾染了不少發暗的血紅痕迹。
失魂落魄的從兩人面前經過,沈叙走出去看着小梨離開的背影,視線又轉向劇院。
“劇院案受害者。”小魚收回目光看向眨眼間就失火的劇院,“來做什麼?”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叙擡步朝後正門走去。
剛跨進劇院正門的門檻,火勢退散不見,看向環形走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血腥氣夾雜檀香。
小魚憑借記憶走到樓梯口,擡眸向樓上望去,飄渺的白窗紗随風搖曳,明媚的陽光穿透紗照射在過道裡,一隻撲閃着翅膀的紅色蝴蝶停落在窗紗上歇息,猶如夢境。
沈叙在正廳裡觀察着,蹲下身看着地上鮮豔的一滴血迹垂眸思索。
“有什麼發現嗎?”小魚走進正廳問道。
“目前沒有。”沈叙站起看向側門外烏雲密布的天空,“你呢?”
“現在的劇院是二樓還沒被封的時候。”小魚在最後排中央的座位裡找了個最靠邊的坐下看向舞台。
沈叙走下舞台想到外面過道看看,舞台的幕布被徹底揭開,不久前才離開的小梨出現在舞台,沈叙離開的腳步停下看向舞台。
緩緩走到舞台中央,踮起腳尖翩翩起舞。
空間裡回蕩着小提琴拉動的伴奏,跟随着節拍。
沈叙眯眼注意到那雙空洞的眼神,腦海閃過一個猜測,回頭朝小魚示意了離開正廳。
繞着環形過道走了一圈,腳步最終停在樓梯口。擡眸看向二樓飄起的白色窗紗上停歇着許多紅色蝴蝶。
側身看了眼正廳内的情形,踏上台階走上二樓。沈叙停住腳步看向面前飄渺的場景,視線轉向二樓小正廳外牆壁上的一幅挂畫,裝裱着華麗相框的畫居中挂在正門的左右兩側。走進彎下腰仔細查看,發覺畫中的卧室場景有些許眼熟。
油畫的筆觸描繪出一間灰暗的卧室,床上側躺着一個人,那人此時正蜷縮在被窩裡,屋子外的雨透過敞開的窗戶淋進房間,整幅畫作給沈叙的感覺就仿佛是在等待即将到來的死亡。
直起身子走到另一幅畫前,畫面灰蒙蒙的,看不清真切,隻是隐約的可以辨别出兩個人影出現在畫面中。
沈叙還是選擇繞着二樓過道走一遍,整個二樓的房間内都是空蕩蕩的,除了那觸目驚醒的印記還深深烙印在原處,走完後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二樓的空間總會在莫名間出淡淡的死氣。
在窗紗前停留,擡頭看向外面的晴空萬裡,而垂眸隐約可以見到那扇窗戶外陰郁的環境。
一樓的小魚眼眸毫無波動的看完這場詭異的演出,見謝幕起身準備離開。舞台上傳來沉重的"嘭"一聲,側頭看去,看見的隻有小幅度搖晃的木偶,踏下台階到舞台上檢查異常。外面響起雷聲,見暫時沒有發現異常小魚離開正廳上樓。
“沒有異常。”說完小魚注意到那兩幅油畫,走進彎腰湊近看。
就在兩人還在心底默默思索下一步該做什麼的時候,小正廳的挂燈落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沈叙收回視線走進小正廳靠近四分五裂的水晶吊燈,小魚伸出手挑開垂挂下的珠簾走進小正廳。
小正廳的牆壁開始緩慢旋轉,沈叙擡眸警惕的看向不斷交錯的三個出入口,珠簾晃動在這空間裡發出清脆悅耳的,卻又顯得格外突兀。
兩人視線聚焦在左側門外。
身穿短袖的小梨呆站在走廊,手中提着的籃子裡裝着新鮮采摘還附着晨間露珠的水果,像是逐幀動畫,下一眨眼間籃子從手中掉落,蘋果橙子滾落在地闆,一顆橙子滾進小正廳。
小梨跪倒在地上雙手遮臉埋頭哭泣,肩膀一聳一聳的,哭泣聲萦繞在整個劇院,經久不散。
小魚感覺看了許久,開口問道,“我們要等她哭完?”
“先看着吧,目前也沒有其他的頭緒。”沈叙回應。
許久後哭泣聲有減弱的趨勢,小魚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正臉,小梨忽然轉頭,隻見臉頰上覆蓋着兩道血色淚痕,眼瞳消失不見隻留有眼白,小魚有些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
走廊的旋轉再次加快,小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過道裡,背漸漸彎曲,停下腳步朝兩人的方向看去,觸目驚心的長長的一道刀口映入兩人的眼瞳,仔細看會發現那傷口早已凝固。
跟随着小梨的一舉一動,短暫的消失了幾秒的小梨再次出現在視野,頭發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灼燒過後的痕迹,空氣裡彌漫起煙火的氣息伴随若有似無的淡香,連帶門框也有燒黑的迹象。
側身看向另一處,消瘦的背影主人正弓着腰吃力的拖拽着什麼,沒多久拖拽東西的人脫離視線,緊接出現的是被拖拽的屍體。
小魚腦海裡的一些零散的線索被串起,牆壁旋轉減緩,三面出口外是漆黑的走道,出入口外一盞幽綠的光打在頭頂,明顯是同個人不同時期狀态的人猶如提線木偶般做着不同的事情。
“一個人的不同時期。”沈叙開口打破廳内沉寂的氣氛。
“可是這短短的幾年之差怎麼變化這麼大?”小魚不解的抓了下頭發。
沈叙聽此也陷入思緒,可眼下的情況明顯并不打算讓兩人沉下心去理思緒。一切恢複原狀,小魚有些胸膛有些悶朝最近的側門走去,走廊一片壓抑,數不清的木偶被調成各種姿勢吊挂在天花闆上。
小魚心中的不安漸漸放大,忍着不适穿過一個個木偶繞着長廊走了一圈。
每往前一步,腦海的意識就模糊一分,迷糊間撐着意識回到小正廳,沒注意腳下,差點被不知何時摔掉在入口處的兩幅畫絆倒,扶住椅背穩住身子。
視線轉向腳邊的畫作,身後發出咯吱咯吱響,奇怪的回頭,視線死死盯着那處,小聲開口,“沈叙,那個是什麼?”
這邊還在小正廳内摸索着尋找離開方法的沈叙聞言看向小魚,正門外漆黑的環境裡分散開的紅點在空中閃爍,轉眼間這些紅色泛着光的斑點逼近。
小魚往後倒退了幾步,警備的看向前方,原本平靜的心髒開始猛烈跳動。
紅點越靠越近,是帶着紅色細粉的紅色蝴蝶。它們在離門框處隻有一絲距離的時候,靜谧空間裡這些泛紅的光點在一刹那變為一灘灘血迹,噴濺在木偶,牆壁,地闆,衣服甚至裸露在外的肌膚上。
沈叙拉過小魚的手臂往後退,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擦掉手背上被濺到後有些凝固的血漬。
密閉的空間裡回蕩着輕輕的哼唱聲,猶如安眠曲,讓人放松沉睡在此。
“這裡是不是藏屍了?”沈叙指甲深深嵌在手心的肉裡,留下深深的痕迹。
“嗯,小梨把那起事件的受害者都藏在了二樓最後間化妝間外與封閉外牆壁間的狹小縫隙裡。”小魚回憶着老李幾人移出屍骨的那幕回應。
沈叙垂眸尋找着什麼,“這裡有寫的紙嗎?”
小魚在腦海裡尋了一番,點頭轉身走向舞台,“有的,我去拿。”
沈叙走到門框邊朝過道看去,正午的陽光照進卻沒有帶來一絲暖意,甚至空氣中有淡淡的寒氣,陽光的照射下,那斑駁噴濺到處都是的紅色液體愈加豔麗,詭谲。
木偶的身上被濺到的部分位置上還停歇隻白色飛蛾。
視線上移停留在木偶的臉龐,每個木偶都咧嘴笑着,隻是幅度不同。走出小正廳到左側靠牆的木偶下方觀察着,手指擦過手腕處的未完全幹透的液體,不明顯的雕刻印記顯現。
擡起木偶的手關節放到眼前仔細辨認,是比較粗糙的雕刻圖案,血深深的嵌在痕迹裡,像某種符号又像是别的。
“給。”小魚跑到沈叙身側将手裡的紙遞過去。
“還記得劇院案的幾位受害者嗎?”沈叙接過将泡皺的紙收進口袋問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