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言從口袋裡拿出那塊手帕,舉起到老蘇的眼前,“看見這塊刺繡了嗎?這是來福利院領養孩子的人送的,她領養走的人是兇手,一個可以讓現實的人進入另一個空間的孩子!”
這句話完全是林一言瞎扯的,現在的他隻想賭一把,不管結局。
不過林一言賭對了,老蘇失神的看着林一言垂下手裡抓着的手帕,伸出手觸摸過刺繡的一針一線。
“跟我來吧。”老蘇深歎口氣,走在前面帶路,背影滄桑了許多。
林一言跟着老蘇走到盡頭的樓梯口,踏上台階在二樓停下。
老蘇緩慢的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找出一把很小的銅色生鏽鑰匙,對上鎖孔。
推開門後,老蘇又找了把鑰匙打開慘白的門,再次推門走進,強烈濃郁的酒精氣味竄入鼻腔。
“你是怎麼知道的?”老蘇随便找了把沒有椅背的圓形萬向輪白色椅子坐下。
“因為我在夢裡。”林一言打量着這間實驗室,指尖撫過落了些灰的大理石桌闆。
老蘇笑着搖搖頭,“想知道什麼小孩。”
“林一言,我的名字。”林一言停下腳步,擡起眸子回視着老蘇渾濁的眼。
“從開始講如何?小言。”老蘇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到靠角落的櫃子前搗鼓。
“洗耳恭聽。”林一言在老蘇之前坐的位置坐下。
“你知道我廢了多少心思嗎?沒日沒夜的把自己關在狹小的宿舍,我傾注了所有的時間精力甚至連我母親的葬禮我也沒有去參加,為的就是證明自己不是廢物。”說完這些的老蘇已經有些瘋癫,他抓着自己的頭發低吼。
“福利院裡最先用我制作的維生素的是年齡最大的一批,但他們其實都在7歲左右。”
“很奇怪啊小言,我自己的孩子吃了沒出事,偏偏在這福利院的一些孩子出現了副作用,他們通常會在夜間做夢,夢到過去甚至還能說出準确大概描述出發生了什麼有哪些人,最不可思議的是有孩子夢到了還沒發生的事情。”
林一言聽此皺起眉,“會不會不是你的原因?”
老蘇苦笑着搖搖頭,“是我的問題,最讓我難過的是我的孩子情況竟然是最嚴重的,可我卻一直認為他是安全的,有次我們去接他放學回家,可是怎麼找也不找不到,打電話問了孩子的班主任,她說我的孩子早就離開了,你知道我們最後是在哪裡找到他的屍體的嗎?”老蘇眼眶濕潤。
“校門口…突然出現的,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身上的傷口跟兩年前那條街道行刺案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
老蘇反複呢喃着,神情激動帶着絕望,手不斷比劃着那幅場景,淚水流了滿面。
“您的孩子…”林一言起身找着能擦的東西,随便拿了條放在桌子上的幹抹布遞給老蘇。
老蘇的眼淚水還在往下掉,眨着眼睛看向林一言手裡的抹布,神情有一瞬嫌棄閃過。
“老蘇你這什麼表情嫌棄啊,有就不錯了勉強用着擦吧。”林一言掂了下手裡的抹布朝老蘇示意。
老蘇伸出手推開,從容的從口袋裡拿出條手帕。
林一言嘴角抽了抽,扔回抹布接着問道,“後來發生什麼了?”
“後來?有人來找我買藥方,我拒絕了,可事與願違…”老蘇擡眸看着天空,有些怅然。
林一言順着老蘇的視線看去,問道,“那藥方呢?”
“家中突發大火,一切燒沒了,當我回到存放記錄的小房間,我的心血...”老蘇恍惚的看着前方,苦笑着,“被偷走了。”
“老蘇你知道是誰嗎?”
“我不知道...”老蘇小幅度的搖晃着上半身,目光空洞,“我連最後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後來我就去找父親,他不待見我,說我冷血...”老蘇嘴角邊帶着抹笑,對着空氣接着說道,“我為了查明兒子到底遭遇了什麼,我按照給他配的藥物重複的吃着,一天又一天,終于...我找到了我的孩子。”
“在哪裡?老蘇您的孩子,在哪裡?”林一言追問道。
“就像小言你口中所說的一樣,過去,夢境,真真假假的,連我都已經分不清了。”老蘇搖了搖頭。
林一言有些不解的看向老蘇,疑惑的問道,“老蘇你...還活着嗎?”
老蘇再次搖搖頭,“不記得了啊...太久沒有活人出現了,已經忘記的都差不多了,麻木而僥幸的活太久了,早已分不清了。”
“您...被困在這裡了。”
老蘇點點頭慈藹的笑着看向林一言,“小言你那裡現在是什麼年份?”
“2001年老蘇。”
老蘇臉上有些詫異,随即又點頭,“太陌生,而且時間對于我來說無用。”
“對了老蘇,您知道之前福利院有一個叫洛洛的嗎?”
老蘇陷入沉思,眉頭微皺,嘴上嘟囔着,“洛洛...?”短暫的沉默後老蘇好似想起了些,
“有點印象,那孩子鬼機靈鬼機靈的,好像被領養走了。”
林一言有些失神的看向外面忽然淅淅瀝瀝急驟的雨點,“老蘇你可以和我講講這個洛洛嗎?”
“小林你也知道我平時就鑽在研究室裡很少關心外面的事情,我對這個孩子啊,了解不多。隻知道他是被人遺棄在這裡的,那麼小的孩子也不哭不鬧,很聽話,小小年紀就可以幫院長管理那些歲數小的不聽話的孩子,院長很喜歡也很心疼他的遭遇,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說着老蘇搖了幾下頭,看向林一言,“小林,這裡是深處的虛幻,就像林間的迷霧擴散而你越走越深,找不到歸途一樣,你...”
林一言側哞回應,“大不了就和老蘇永遠都留在這裡,我也沒抱希望回去。”
似是想起什麼,林一言冷冽的眼神看向老蘇,假裝不經意的一問,“那時身邊有誰知道你的研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