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宜大清早,趕着吃早飯的工夫,本想去太醫院轉一圈,她這個太醫雖說是在紫宸殿當差的,可是要是一直不來太醫院,趙仕清雖然嘴上不說,肯定是對她有看法的。
一腳剛邁進太醫院大門,就看到正往外走的梁玉和幾位太醫,沈詩宜不經意的将邁進的腳步收了回來,朝梁玉打了個招呼,男人看着心情不錯,走上前來,“怎麼了?是太子不舒服嗎?”梁玉靠的太近,身後的幾位年輕些的太醫對着他倆露出一臉八卦的笑容,沈詩宜有些尴尬的朝後退了退,兩位年紀大一些的,走到他們身側,轉頭對梁玉說道,“梁太醫,你可得抓緊了,禦親王這馬上就要成婚了。”兩老頭說完,捋了捋胡須,笑着從他們身邊走開。
沈詩宜本來還尴尬的臉色,在聽到禦親王要成婚的一瞬,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臉色忽然變得無比蒼白。梁玉彎下腰,盯着沈詩宜的小臉,“怎麼了?不舒服嗎?”
沈詩宜頓了頓,匆匆和梁玉打了聲招呼,逃跑似的從太醫院一口氣跑了出去,梁玉在身後喊她,沈詩宜不管不顧,側臉上有秋風吹過的呼呼聲,但就是什麼都聽不見。
一邊跑一邊想,自己為何心裡這般難受,不是一直暗示自己男人不重要的嗎?
等她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仰起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神武門,看着右側那個地方,沈詩宜不禁感慨,一點一點移步到屋檐下,忽的想起那天的雨下的很大,自己是在這個地方等了永修權好久,在這裡玩了幾十遍的跳房子。想着想着,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沈詩宜連忙仰起頭,看着昏黃的天空,深秋的天色令人壓抑又惆怅,如同沈詩宜此刻的心情一樣,仰着頭眼淚還是不争氣的順着雙鬓流進了頭發裡,一陣風吹來,沈詩宜能夠感受頭皮傳來的涼意。
或許是她太孤單了些,或許是這爾虞我詐的鬥争讓她漸漸變得小心翼翼,而身邊恰好出現了這麼一個為她着想的人,她太想有個人了。以前做實驗太累或者沒有結果的時候,她會向導師請上幾天的假,回到東北,和爸媽待一段時間,逛逛東北的早市,她又會恢複到打雞血的狀态,回來拼命的搞東西。
可是在這裡呢?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她這種力量,就在她覺得自己慢慢可以從永修權那裡獲取到這種相似力量時,他卻要結婚了。
是的,他要結婚了。
或許是她太貪心,或許是她不知不覺間已經變了,變得更加貪心了。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崩塌。
沈詩宜默默的蹲在原來躲過雨的屋檐下良久,直到天色變得更加昏黃,她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太久,太子可能要找她了,站起身來,深呼吸口氣,緩緩吐出,收拾好心情,朝着上書房走去。
永璟琰午間下課,沒有看到沈詩宜的身影,急匆匆的從上書房走了出來,剛好碰到趕回來的沈詩宜,男孩一眼便瞧見沈詩宜微紅的眼眶,沈詩宜的表情看着落寞,整個人不似往日那般活潑。
永璟琰朝前走了幾步,站到沈詩宜面前,眼看着沈詩宜就要撞上他,才急忙開口道,“沈姐姐!”沈詩宜被永璟琰的聲音吓了一跳,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永璟琰,有些愧疚,“殿下,你怎麼在這裡?”
“上書房找遍了找不到你。”永璟琰說着眼神裡有種失而複得的慶幸。
沈詩宜不禁擡頭,看向永璟琰,“殿下,怕我跑了?”說着恢複以往逗弄的神情,逗的永璟琰朝她憨憨露出個笑容。
“姐姐,你不開心?”
沈詩宜聽到永璟琰問她,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笑,“怎麼會。”
沈詩宜說着胳膊搭在永璟琰的肩頭,“外面風大,殿下随我進去吧,身子才剛好了一些。”
“姐姐,你想不想騎馬?”永璟琰忽然轉頭看向沈詩宜問道。
“騎馬?”沈詩宜不确定的反問。
“嗯,以前我不開心的時候,會去馬場跑上兩圈。”說完又重新仰起臉,看向沈詩宜。
“可是,殿下的身體……”沈詩宜還沒說完,就被永璟琰的拉着手朝着太仆寺走去。沈詩宜被永璟琰拉着一路小跑,男孩看起來也很興奮,兩人從良馬院的馬廄中各牽了一匹馬,沈詩宜牽了一匹小白駒,永璟琰則牽的是他自己的小赤焰。
兩人轉身上馬,沈詩宜跟在永璟琰的身後,男孩上馬的動作看着不是那麼熟練,身體晃了兩下,沈詩宜有些擔心的在身後喊道,“殿下,你沒事嗎?”
永璟琰頗為得意的看了眼沈詩宜,對着小赤焰的屁股拍了下,隻見馬兒飛快的朝前沖去,沈詩宜拍了拍自己的小白駒,緊緊跟在永璟琰身後,秋季的馬場水草已經泛黃,兩人一路沖進涼丹軍馬場,馬場的草雖說已經黃了,可是地勢平坦,随着永璟琰的一聲‘駕’。馬兒擡起前蹄疾步朝前沖去,沈詩宜看着這片遼闊的馬場,不知為何,突然來了興緻,揚起馬鞭,雙腿夾緊馬肚,小白駒飛快的朝着馬場外圈跑了起來,秋風迎面吹在沈詩宜的小臉上,秀發随風飛舞,沈詩宜看着前方的永璟琰又鞭子下去,馬兒跑的更快,沈詩宜邊跑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永璟琰回頭看着沈詩宜高興的模樣,嘴角露出微笑。邊跑邊朝身後大喊道,“沈姐姐!”
沈詩宜大聲回應,“殿下。”随後傳出一陣大笑。
兩人在馬場跑了一下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牽着馬兒還給了良馬院,回去的路上,永璟琰開口道,“沈姐姐,心情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