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完全對。”你接着說，邊說邊向她走來。
走到她跟前，你蹲下身，仔細端詳她的臉，認真地觀察後告訴她：
“你現在很髒。這是因為你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地上是有灰的。而且你在哭。你每用一次手抹眼淚的時候，你的臉，就會被撐在地上的髒手弄花一圈，這樣下去，你會越來越髒的。”
“但是，現在髒了也沒關系，之後找到可以洗澡的地方，清理一下就會變幹淨了。還有就是，不夠好看的話......”
你想了想，說道：“登塔，好像可以實現願望，許願變好看吧。或者找到有用的道具應該也能改變外貌......”
“......”
蕾哈爾沒有回答，愣愣地看向你，眼睛有點紅紅的。她下意識地想去揉，在想到什麼後，又停住了手，無措地頓在那裡。
你從系統空間裡翻翻，在别人看來，你是從口袋中拿出了幾張餐巾紙，遞給她。
“......謝謝。”
她揪緊了紙。
你看着她：“不參加試煉嗎？”
明明登塔就可以改變自己了。
你想的很簡單，對你來說，也的确如此。
你之前好久沒有去看面闆，連提示都找到了可以關閉的位置後，再也沒有打開過所謂的系統。
在剛剛粗略看了一眼，光是解鎖的職業就不下十種，總等級目前在【473】，其中【釣魚人】和【烹饪師】都已經100級了，不能再上升了。
系統背包裡還贈送了一個戰鬥職業道具——【黑魔法師之證】，光是聽這個名字就感覺得到一股令人尴尬的強大力量，至少在言語上很強（中）大（二）。
【黑魔法師之證】
【描述：靈魂的水晶，刻有曆代黑魔法師的記憶和魔力。】
【裝備後可以開啟戰鬥職業黑魔法師，習得黑魔法師的相關技能】
【該道具為重要物品，不要給予他人】
生活職業的等級屬性加成僅有戰鬥職業的十分之一，而你現在開始登塔了。
贈送這塊靈魂水晶，可能是系統怕你暴斃，給你打的補丁。
戰鬥回，終于來了。
你知道，這是冒險譚精華部分，不得不嘗。
你做好了準備。
而身旁的蕾哈爾喃喃道：“抱歉，我就不去了。”
你：？
看着疑惑的你，蕾哈爾解釋道，可聲音卻如垂暮老者。
“......天賦，那是最不可逾越之物。”
說這話的時候，她面無表情，也不再有之前一樣唯唯諾諾的态度，變得如同一根尖銳的刺，刺向所有會傷害她的人，也刺向她自己。
“......我沒有那種東西。”
随後，帶着有些黯然的神情，她走向了昏暗的角落裡坐下，環抱雙膝，出神地看向遊動的雪甲鳗魚。
你張張嘴，沒能第一時間接話，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蕾哈爾沒有戰鬥的才能，她不可能通過來自「塔」的試煉，永遠都不能改變自己，實現願望。
實現願望？
你有一點好奇蕾哈爾的願望。
你是注定沒有未來的人，在獲得了所有記憶後，說不定連這軀體也要一并歸還，塔的頂點就是你的終點。
而蕾哈爾，聽起來她不喜歡現在這個自己，就連海頓也認為她十分肮髒。
那變好了之後呢？她希望中的，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蕾哈爾。你的願望是什麼？”
你湊過去，也學着她坐在拐角，看着試煉門裡的鳗魚遊來遊去，想着等一會就把它做成飯。
“......不過是不切實際的願望罷了，有什麼聽的必要嗎？”
恹恹的語氣在身旁響起。
“好奇。”你回她。
“......你，應該是很厲害的人吧，完全不懼怕管理者大人。”蕾哈爾換了語調，有些紮人，聽着好像自暴自棄，一切彷佛無所謂了，“為什麼想了解我這個小人物的想法？”
講着講着，她嗤笑出聲，滿溢的惡從中流淌：“——是為了從低于你的存在那裡獲取優越感嗎？”
“好奇。”你回她。
她感覺你在戲弄她，陰沉着臉，不想和你說話了。
“呃...其實我是魔法師。”
你學着做了誇張的手勢，但不怎麼成功。
“我會變魔法來實現你的願望。”
然後你從系統空間中掏出了那塊水晶。
光是聽這道具的名字，你都能猜到你能學到怎樣強勁的魔法，也可以從僅有生活職業到解鎖戰鬥職業了，帶來的屬性加成更是恐怖，你應該可以直接把鳗魚炸了。
擁有這塊水晶确實可以讓試煉更加輕松地通過。
但是有人比你更需要它。
“給你。”
你把那個注明「重要物品，不要給予他人」的水晶放到了蕾哈爾的手中，深紫色的水晶塊微微發出光彩，上面雕刻的花紋好似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
你覺得很适合蕾哈爾。
“這是...什麼...？”
不可避免地，蕾哈爾被那些微的光芒吸引，想要不顧一切緊緊握住，與她而言，彷佛它就是在這無邊地獄垂下的蜘蛛之絲。
你想了一個聽上去比較帥氣的說法。
“這裡面蘊含的是能斬斷命運，召喚星星的魔法。”
要是學會了這裡面的魔法，蕾哈爾能夠不斷成長，直到塔頂，實現自己的願望嗎？
你不清楚，但是心中充滿了懷念。
你好像回到了過去，漢娜給你掖好被子，坐在床邊，為你說着童話裡的英雄故事。
她看向你，告訴你，故事的主人公總是不會放棄，終有一天，他/她們會實現自己的理想。
蕾哈爾并不強大，相反，她很弱小，連自己都承認的弱小。
可你總感覺她的眼裡似有一團火在燃燒，她在不甘心。她想登塔，弱小的人也想登塔。
如果沒有人來伸手的話，如果放任她自怨自艾的話——
這火焰一定會将她整個人，連同所擁有的一切一并摧毀吧。
所以，你告訴她，
「從今天開始，蕾哈爾，你就是你命運的主人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