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謝謝你,沙沙。”她微笑,手指輕輕點了點沙沙的小腦袋,“我們繼續。”
正是沙沙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源源不斷的“種子補給”,支撐着江若瑤在一次次的失敗後,又一次次地重新開始。
她不斷調整着木系靈力繭的厚度,嘗試着“蝕骨之靈”能量注入的量和速度,摸索着幼苗期滋養靈力的最佳頻率……
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失敗,江若瑤漸漸摸到了一點門道。
她找到了一種相對穩定的節奏和能量配比。
雖然催生速度遠比不上第一次意外催生那株的速度,但成功率大大提高了。
終于,在綠洲的邊緣,在那片曾經隻有死寂黃沙的地方,開始零星地出現新的生命。
一株,兩株,三株……
越來越多的青灰色小樹苗,頑強地挺立在風沙中。
它們長得不快,但每一株都顯得格外紮實。
更奇妙的是,江若瑤能隐約感覺到,這些樹苗所在的一小片區域,狂暴的“蝕骨之靈”能量流似乎變得溫順了一些,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梳理過、穩固了下來。
這成了江若瑤每天最期待的時刻。
清晨,當蝕骨峽的酷熱尚未完全蘇醒,黃昏,當狂暴的風沙稍作喘息,她都會走出小屋,沿着綠洲邊緣,像一位巡視領地的守護者,一一檢閱她的“圍牆”。
她走到一株小樹苗前,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冰涼、堅韌、帶着奇異金屬質感的青灰色葉片。
指尖傳來微弱的、卻清晰可辨的生命搏動——那是樹苗在呼吸,在紮根,在對抗着這片嚴酷的土地。
每一次觸碰,都讓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和力量。
“小樹小樹,快快長高呀!”
沙沙總是比她更活潑,像個真正的小園丁,在樹苗間靈活地穿梭。
它用小爪子極其輕柔地拂掉葉片上積落的細沙,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傷了嫩葉。
有時,它會停下來,對着其中一株看起來格外精神的樹苗,煞有介事地“叮囑”:
“你長得最好啦!要加油哦!等以後我們的‘熱海客棧’建起來,沙沙偷偷藏一個最甜的漿果給你吃!不告訴别的樹!”
江若瑤站在那兒,目光掃過眼前這一株株在風沙中傲然挺立的點點青灰。
它們還很弱小,遠不足以抵擋蝕骨峽的狂怒,但它們存在着,生長着,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安全感。
她轉過身,綠洲的景象映入眼簾:
那汪依舊不知疲倦、汩汩流淌的清泉,是生命的源頭;那片被她精心照料、挂滿了紅豔誘人果實的沙棘叢,是甜蜜的慰藉;還有那間被堅韌藤蔓層層覆蓋、越來越像個真正家園的小木屋,是溫暖的堡壘。
最後,她的目光落回腳邊。
沙沙正對着一株樹苗說得起勁,蓬松的銀白尾巴随着它的話語一搖一晃。
沉甸甸的踏實感,填滿江若瑤心中的每一個角落。
體内那縷煞氣還在,卻不再威脅。
前路依舊漫長而迷茫,但充滿希望。
關于自己“災星”的疑慮和過往的傷痛,也并未徹底消散。
但是,不一樣了。
她不再是那個李家村慘劇後卻無能為力、在濃霧之林被動接受安排、最終隻想着逃避命運的“江若瑤”。
她站在這片被世人遺忘、視為絕地的黃沙之中,用自己的雙手,一點一滴地創造着。
她播下了希望的種子,種下了守護的樹林,更在内心深處,親手勾勒者一個充滿溫度的願景——那座為可能存在的、疲憊旅人準備的“熱海客棧”。
她在對抗着蝕骨峽的荒蕪與死寂,每一株樹苗的成活,都是對這片死亡之地的一次微小勝利。
同時,她也為自己,為沙沙,甚至為那些虛無缥缈的“未來旅人”,築起了一個看得見、摸得着的,充滿生機的未來。
蝕骨峽的風,卷着砂礫,依舊凜冽地刮過她的臉頰。
然而,當她再次擡眼望向這片無垠的沙海時,眼神卻也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