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不說，他們也已經看見那邊升起來的火團了，除此之外，奎照五也跟發了神經一樣，開始轉着圈地仰天大笑起來。

直到王玉他們趕了過去，将人控制住，并且将殘存的畫作收集了起來。

“閉嘴！樂什麼！”

王玉找了這老小子好多年了，愣是沒發現他的任何蹤迹，今天倒是挺讓人意外的，這麼輕松就逮住他了。

何為他們也趕緊開車上了山，上來之後一看，奎照五還跟那兒笑呢。

“他怎麼了這是？”

王玉也隻能搖了搖頭回答他，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是把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那幅畫，遞給了何為。

“你看看，知道這是什麼嗎？”

何為摸着尚有餘溫的畫軸，看了看那邊依舊瘋瘋癫癫的奎照五，不免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之前被什麼邪教組織給控制了，怎麼能精神如此渙散呢？

可作為一個喪盡天良，曾經幹過無數壞事的人販子，他的心理又怎麼可能會是如此脆弱的一個狀态呢？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夠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打開畫軸，何為隻看到了那幅畫剩下的一半，好像是一副古代山水圖。何為雖然看不是很懂這些古玩字畫之類的東西，但看那山脈綿延的姿态，江水依山而過的樣子，他也大概知道，這是畫的連呼山和羅江相伴相依的景象。而畫的最下端，就是就是連呼山被羅江“沖斷”的江口處了。上半部分，已經幾乎缺失，基本上看不到什麼内容了。

或許，畫的就是古時候東林的樣貌而已，隻不過，他們都不太明白的是，為什麼奎照五要特地趕來這個地方，燒掉這幅畫呢？

“古畫，古陣法，這是什麼古代邪教組織，又開始在現代社會萌芽了嗎？”

王玉也湊着腦袋擠過來看，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先帶回去吧，外邊天要黑了，咱們還是趕緊下山吧。”

“哎，要不讓鄢教授看看？”

“不，我有一個更好的人選，他——才應該來看看這幅畫。”

“誰？”

“葉重華。”

“那得讓局長去請吧，人家都已經不是咱們局裡的顧問了。”

“不用局長出面，我認識他家裡人，讓他去請，更好。”

何為難得地自己聯系了葉寒飛，起初接他電話的時候，葉寒飛還以為是自己洩露了他受傷的消息給鄢甯，他來找自己算賬了呢，沒想到何為一開口，直接就提起了他爺爺來。

“找他？我爺爺他——我怕挨罵，要不我把他手機号碼給你，你自己跟他說？”

“不用，你就告訴他，江源出了一件跟當年南橋一樣的坑洞殺人案，他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回來的。”

此時，何為手裡也正拿着黎高遠連夜整理好了送到江源來的資料，那上面，赫然寫着受調查人之一，葉重華的名字。

當年南橋的案子，他竟然也關注過，隻不過在知道這個案子沒半年之後，他就跟警局提出了退休申請，說自己想去清修養老了，并且還答應再推薦一個繪畫高手來。

他走得很急，也很是時候，這也讓何為不得不對他多一重的懷疑。

不過在這背後的神鬼故事被弄清楚之前，何為他們還是要先找到奎照五這些點幹壞事的證據，才能給他定罪。

派人又搜查了一番袁立三和陸光富的住所，别的東西倒是沒什麼發現，畢竟他們之前也已經找了幾輪了，不過之前他們帶回來的有幅畫，倒是又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那是一張仿古的國畫，畫上無人，倒是有些景緻，這幅畫是袁立三家和陸光富家兩個現場，唯一能産生聯系的東西。其實他們早就已經拿到畫了，隻是在此之前，他們都以為，這畫是奎照五給他們倆的什麼信物，或者是獎勵之類的東西，應該跟罪證無關，也就沒有人在意它。

不過，自從奎照五跟發了瘋似的，抱着一幅畫，又是燒，又是唱的，大家才終于對那兩幅躺在證物箱裡的畫，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這是什麼？”

蔣方義他們這群大老粗，也隻能看着畫撓頭，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意思。

“奎照五常年不露面，那他的生意應該就是袁立三和陸光富在幫他料理了，這畫——風格很相似，但——”

何為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湊着腦袋伸長了脖子，幾乎是将臉貼到了畫上，也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找個專家來吧，說不定這倆人把什麼賬本之類的東西，或者是密碼！給放在什麼地方了，這裡面，就是罪證的所在地。”

“那得跟省廳申請吧？去找蔡局？”

兩人正歪着腦袋商量着呢，他們一群人身後就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開始大口地喘着粗氣。

等衆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急匆匆趕回來的鄢甯。

“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說我——”

還沒說完，何為就被鄢甯一把拉了過去，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起來。

“沒事嘛，真沒事，葉寒飛那小子就是見識的世面太少了，他就是吓唬你呢！”

“那你也該跟我打個電話啊，你知道我在機場多着急嗎！”

“好好好，不說這個了，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幫我們看看，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何為趕緊卸下他身上的大包小包，拉着他，穿過埋頭的衆人，來到了那兩幅畫面前。

盡管鄢甯也還是很擔心他，但畢竟這裡人多，他也隻能先解決眼下都正事，剩下的得等回去之後再說。

“畫？這是仿的，不過也技藝精湛了，在仿品裡也算得上是上乘。”

鄢甯一上來，就淺淺上手，掃了一下畫的質地，端詳了一下它的内容。

“怎麼樣，這畫的是什麼？”

“沒什麼特别的用意，就是一副神話圖的一部分，這應該是唐代一位不知名畫家的畫，早些年沒什麼名氣，近些年随着一些考古工作的開展，他的畫開始在各大拍賣行裡流行起來，估計是炒作吧。不過，因為供不應求，所以市面上也誕生了很多人，仿他的畫，這兩幅應該就是近幾年創作的仿品，是故事的開章部分。”

“什麼故事？”

何為他們已經聽了一晚上的故事了，這次倒是不用透着電話聽人講起了。

“最早的時候，這畫出圖在甘肅境内的一個唐代鎮邊大将的墓裡，那個項目，老師是牽頭人，他參與過，我幫他整理論文資料的時候，見到過其中的一些詳情。那是一副難得的連串壁畫，沒有被破壞，也沒有風化。畫上是說，這位将軍的一個親族，當年是跟着李淳風去找尋長生之地的護衛軍，不過後來沒找到皇帝想要的東西，他的家人沒敢跟着回來。後來在夢裡，他見到了這位已經故去的家人，給他托了夢，跟他講了這個故事——天神降臨人間，創造了一片淨地，入者即可修行，得道者可升天。”

他們一群人，聽着鄢甯的故事，是一愣一愣的，不僅是覺得新奇，更多的，還是覺得有點扯淡。

連講這個故事的鄢甯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之前呢，我們隻當這是一個很久遠的神話故事而已，因為它也沒有提供任何關于古代紀實故事的真實論證，所以呢，在考古界，它隻享有藝術價值，幾乎沒有什麼實際的科研價值。”

“所以——這畫是第一部分？什麼天神降臨？”

何為甚至覺得，自己就不該開口問這個話，現在好了，罪證沒有找到，還弄出了些更為瘋魔的玩意。

“這個跟甘肅出圖的壁畫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甘肅的壁畫講的主要是墓主人夢見家人的過程，關于内容，隻是簡略地有文字記載而已。咱們看到的這兩幅畫拼在一起，其實是咱們東林幾年前出圖的一個大墓裡面的陪葬畫的内容。正是因為咱們和甘肅那邊毫不相關的兩個大墓裡，出土了可以相互聯系的文物，這些畫，才開始慢慢地為人熟知，價格也跟着開始水漲船高的。”

“這兩幅畫值多少錢？”

這才是何為關心的東西。

“仿得不錯，可以說，就算是讓我來畫，我也畫不出這樣精美的成品，市場價格，應該不低于四五十萬吧。不過我不太明白的是，市面上在售賣的這種畫，都是跟出土文物一樣的連篇畫，一共好像是六篇，這兩幅，倒是把第一個故事給分開來了。”

鄢甯還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不停地在畫中的世界裡遊走。

“不管這個了，先提審奎照五，這老小子搞出這麼多神神鬼鬼的東西，說不定就是為了裝瘋賣傻，逃避刑罰。小胡，你抓緊時間查查，奎照五有沒有什麼境外的離岸賬戶，或者是他的假身份底下，有沒有什麼經濟業務往來的記錄，趕緊找到能定罪的證據。”

何為卻等不了了，衆人都在何為的安排下，慢慢緩過神來，回到了現實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