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禮看着山鬼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不遠處的姜蕊見到這幕生生掐斷了指尖嬌嫩的花,眼神裡不掩殺意。
山鬼正在啜茶,姜蕊氣急敗壞地破門而入,也不避諱,“你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我,你定是姜婵!”這女子三番兩次出現在魏禮身邊,她不信那個一模一樣的丫鬟不是巧兒,如此設局定是為她而來。
姜蕊嗤笑道,“你明知殺不了我,不逃之夭夭還要回來?”
山鬼端詳着杯中的茶水,綠瞳之中多了極幻攝人的霧色,她看着姜蕊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笑,“是我,你既然想取代我,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山鬼手指一劃,杯中的水變成一道碧綠水波,将姜蕊席卷其中,消失在了原地。
姜蕊瞬間如墜冰窟,被一盆冷水潑醒,全身凍得發紫,就看到她父親和娘親面色不悅站在面前,她急忙從地上爬起,開心喊道“爹,娘。”
哪知父親一腳将她踹開,姜蕊吃痛地呻吟出聲,娘親一臉嫌棄,“不懂規矩的野丫頭,誰是你娘親,姜婵你趕緊首飾交出來。”
“姜婵?”姜蕊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身上的破爛衣裳,嘴角笑容凝固,“娘,我是,,,”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姜父眉頭緊蹙,威怒的聲音撼人,“來人,把她關進柴房一個月,罰抄經書一千遍。”
是了,她記起來了,當初她和母親千方百計設計栽贓于姜婵,讓父親厭惡于她,姜婵也沒過及笄之禮。
在冰冷的柴房面壁思過,變成姜婵的姜蕊性子更加孤僻,起初她大喊大鬧,卻沒想到府中下人個個不把姜婵二小姐放在眼裡,免不了又遭一頓毒打。
等到一個月後,‘姜蕊’出了柴房,巧兒一邊哭邊給她上藥,‘姜蕊’看着銅鏡撫摸着這張醜陋的臉,盛怒之下拿起木棍鞭打她,巧兒隻是一聲不吭,’姜蕊‘打累了,又沉沉睡去,隻到這丫鬟是個愚蠢的性子。
‘姜蕊’素來有心機,知道要在姜府都是看碟下菜的主兒,無人重視就要一直幹下人的活,想要活下去必得有所傍身,于是也開始飽讀詩書,苦勤琴技書畫。
一日,她得知父親要在花園設宴,便在亭中撫琴,一衆人聞音而來,卻未料到姜母和姜蕊先到一步,‘姜蕊’被人死死按在假山後的湖中,姜母眼色陰冷,話中更是淩厲帶刀,“要是敢吱聲,就拿你作魚食。”
‘姜蕊’瞪大美眸,她從未想過姜母如此不近人情,但是也明白,自己現在不是她的女兒。就這樣’姜蕊‘在刺骨的湖水中,聽着衆賓客稱贊姜蕊的話,她的名氣盛譽城中。
‘姜蕊’濕漉漉回到房中,沒想到自己成為了姜母和前世自己的工具,心生委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泣起來。
‘姜蕊’似乎在姜婵的身體裡活的越久,心性就越發沉寂,就像牆邊的嫩芽一路開到了灰敗,她越發喜歡讀書,如此聊以慰藉。
隻是那日她在院中見到秋風蕭瑟,想起了前世今生,心中不免苦澀,于是撫琴一曲,卻又在此刻遇到了魏禮,她能感受到魏禮不在乎她的容貌,他是心慕于她的。
她原以為,這一世的她作為姜婵的命格将要改寫,卻沒想到,最後等來一句,他要迎娶姜蕊為正妻。
她癫狂大笑不止,他人喜惡好似一陣風,來去自如,若有來生,談笑風生不動情。
最後被姜母和姜蕊親自抛入山裡湖中之時,她隻覺得整個人分裂成了兩半,一般是姜婵,一半是姜蕊,愛恨不能。
她在湖中窒息之時,迷糊中被人叫醒,姜蕊睜開眼,看見了滿臉擔憂的魏禮,姜蕊抱起錦被退至床角,看到魏禮那張他日夜思念的臉,更是痛苦不已,她抓着魏禮的領口,哭的梨花帶雨,嘶啞着嗓子說道“你喜歡的人是姜婵對不對,是我殺了姜婵,這一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殺我替她報仇吧。”
在魏禮的印象中,姜蕊從來都是明媚倨傲的,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破碎的她,有幾分姜婵的影子,魏禮急忙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平撫她的心緒,“姜婵沒有死,她寄回來了一封信,你已經昏迷三日了,擔心死我了。”
又見她灰敗的眼神,心下一緊,“我從前是與姜婵有幾分情意,但是蕊兒,我如今心中隻有你。”
姜蕊眼眸微微顫動,“那封信呢?”
魏禮拿來那封信,姜蕊急忙打開,“前塵皆了,獨愛自由。”
姜蕊拿着信掩面痛哭,看着魏禮有着說不上來的苦楚,“她不恨我,她如何能不恨我。”
掙脫魏禮的懷抱,姜蕊如釋重負般,“魏禮,我放過你了,你走吧。”
路上,巧兒不解地問道“小姐,你為何這麼做?”
山鬼停下腳步,“看似不同的人和命格,在相似的境遇抉擇也許是一樣的,我想知道,她最終想作為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