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黑色螺旋槳垂直于明鹽山頂,同暗紅調夕陽一齊降落。
邊聽白的助理攜帶大包小包的文件,跳下直升機,即刻奔向書院。
向震正在昨夜着火的屋宇前,拆卸被熏黑的木梁。他見到從天而降的女孩,表現得極為驚訝。
直升機再度上升,卷起的風撥亂了長發。女助理望向向震臉上大大的疑問,迅速表明來意。
事急從權,也來不及通報甯院長。兩人奔至屋宇前停下步子,由向震叩響甯欣師姐的房門。
“咚咚” 幾聲,三長兩短,屋内細碎的低聲悄然熄滅,許久未有回應。
擔憂昨夜出現的狀況,向震作勢欲沖進,卻被身旁的女助理攔住胳膊。
不多時,沉穩的腳步聲漸進,屋門緩緩開了條縫,露出邊聽白那對極為疲憊的眸子。
女助理跟在邊聽白身邊多年,怎會不知輕重緩急,于是,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小心翼翼颔首請示道:
“古董車在機場附近找到了,江小姐并不在車裡。”
話音落地傳至耳邊,邊聽白的太陽穴似乎再度疼痛起來,她扶着額頭神情慵懶,眉宇間卻閃過一絲不悅。
“嗯,院子裡燒掉的屋子一起幫我處理了吧,有什麼不明白的請教向震師兄就是了。”
邊聽白轉頭對着向震輕聲說道:“甯欣睡了,晚飯便也不用準備了。有什麼事等明天一早,我向甯院長請罪。”
“這…… 什麼請罪?”向震捂住後腦,不明所以。
女助理結合眼前情境,心下瞬間了然。她額頭上下輕點,拉過尚在思索應答的向震一同離開。
腳步聲踏着地面上的碎雪,漸漸消失在院落。
幾句談話的功夫,空氣中剩餘的冷冽之氣,鑽進門縫,使人手腳都有些冰了。
将将插上門闩,邊聽白懷中便擁入一具溫熱的身子,時時刻刻滾燙着她的心。
她低頭吻上去,對方已不像先前那麼鬧騰,甚至勾起舌尖輕咬。
明明兩人衣衫穿戴整齊,呼吸起伏間卻顯得赤裸非常。
顧念在書院,沒舍得對她太過放肆,可甯欣倒像百無禁忌,初學得來的招式用在邊聽白身上真真切切。
方才整好的衣領再次被扯亂,白皙光嫩的皮膚肌理好似粘了蜜糖,吮上幾枚紅印後,仍是緊追不放。
“那人是誰?” 甯欣牙尖啃咬在她身上為數不多的完好肌膚,直截了當開口。
似乎對方若是沒有滿意的解釋,下一秒她定會狠狠咬下去。
邊聽白将甯欣抱坐在床榻,欣賞那雙純澈無暇的眸子,故意答非所問:
“邊珩的秘書,就是那個差點被你砸壞筆記本的前台助理,不記得了?”
“放屁,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她。”
明知這人刻意,甯欣仍是忍不住性子,跪坐她腰腹上反客為主,甚至膝蓋隐隐抵在她的傷口。
“嗯,還是這般不聽話,可我又真的好喜歡這樣的你。” 似乎感覺不到痛一般,邊聽白将她額間落下的碎發挽在耳後,輕輕吻了上去,繼續解釋道:
“那位江小姐你可能沒見過,是阿青讓我代為照顧的。說來話長,阿青在 G 城認識了她,可她與阿青的親哥哥又有恩怨,為此江小姐受了傷,臉也毀了。身體的傷害尚可以修養,臉上卻無能為力…… 我才想帶她來明鹽山找些辦法。但架不住,人有兩條腿。江小姐怕是也不願意再欠着阿青的…… 成康安手段狠辣,在 G 城商界攪弄風雲,害了不少人,我們聯手才把他控制住。阿青不忍殺他,所以現在成康安被我關了起來。”
“之後我讓阿青扮成康安的模樣,坐在 AC 集團 CEO 的位置上,配合我将飛祿灣的項目計劃改道,才保住了明鹽山不被破壞。”
邊聽白避重就輕,一一為甯欣解釋,唯獨沒說出自己将成康安囚禁,讓唐立青頂替在 AC 集團的真實目的。
“不對,這不像是你。沒有利益的事,你怎麼可能費力去做。” 甯欣細細聽完,突又盯着她的眸子,肯定說道。
“那自然是對我有些好處的,G 城資源說是公平競争,實則是 AC 集團一家獨大。幾家争利,明裡暗裡也卷進不少無辜的人。阿青現在在那個位置上,以她的為人,亦可以保證不會傷害邊家。不過你放心,等飛祿灣的項目徹底落地,是去是留也全憑阿青自己選擇了。”
“況且,小甯欣怕不是忘了。邊珩集團關門的最後一天,就在那張沙發上,我答應你會将阿青找到,完完整整帶回來。”
“我答應你了,怎麼可能不做到。”
邊聽白短短幾句将利害關系講明,邏輯嚴謹,心思坦誠,不像是在背後算計,甯欣放下心間疑惑,嘴上仍是的少不了警告意味:
“哼,你心裡最好也是這樣想的。要是哪天發現你在騙人,我便是永遠不見你。”
“嗯,若有那天你就再也别管我吧。”
“想得美,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我至少也要把你藥成一個傻子或者半身不遂,癱在輪椅上,一直活到長命百歲……”
“……”
邊聽白面不改色,在心裡細細琢磨這話的可操作性。
半晌,她自顧自搖頭,又将家族戒指從懷裡取出。
再向前走一步,便能夠得到,她自是不願意放手。
銀質圈環再一次套在甯欣的手指,邊聽白也不擡頭看她,隻在伏在她耳邊輕輕說着:
“甯欣,嫁給我。”
“雷鳴市的法律不允許同性婚姻,我們就去 H 國登記注冊。從此以後你我一體,所有财産地契、股份基金、榮譽共享。”
“若你喜歡小孩子,我們便收養一個視如己出,一齊教她讀書習字。”
“若你想要親生血脈,以 H 國的醫療技術,我也可以為你生一個。隻是我比你大了十歲,要生的話我們得提前安排日程……”
“要是你不喜歡孩子,那我們會有更多的二人時間相伴到老。”
“甯欣,祖母在世時總會感歎白發人送走黑發人,我也不願你受這種委屈。我保證死在你後頭,讓你百年後不會感到孤單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