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艙門處傳來輕輕的叩擊聲。
唐立青聞聲拉開艙門,在那一瞬間,瞧見金發少女的模樣,滿心皆是訝異。
少女一頭如陽光般耀眼的金色卷發,随意地披在肩頭。肌膚如雪,眼眸如湛藍的湖水,深邃而明亮。
“早上好唐小姐,我叫阿粒,是邊小姐的助手。” 阿粒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動聽。
“好。” 唐立青睡眼惺忪地應了一句,昨日兩人聊至後半夜,到現在眼眶都是紅紅的。
“顧小姐在嗎?”
顧翌聞聲,從屋内緩緩走來:“什麼事?”
阿粒的眼神越過唐立青,看向她身後的顧小姐,莞爾一笑,說明此行的目的。
“今天中午會有一架直升機着陸長甯号,顧小姐若不想見那人,邊總願意幫忙。”
唐立青見此事與自己無關,便識趣地轉身回避。她從昨日起便未進食,此刻饑腸辘辘,如同一隻饑餓的小獸。她緩緩走到島台邊,試圖尋找些食物。然而,冰箱裡隻有幹硬的面包和奶酪火腿之類的,在那清冷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寂寥。
“條件呢?” 顧翌與邊聽白向來不對付,可昨日在活動廳邊聽白将她護在吧台下,這份恩情讓她此刻也願意相信邊聽白。但商人總歸是無利不起早的,邊聽白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提供幫助。
“邊總說昨夜多虧有顧小姐解圍,這次全當是回禮。”
唐立青腮幫子鼓着,用力咀嚼着面包。面包雖幹硬,卻也帶着絲淡淡的甜味。她一邊吃着,一邊耳尖地捕捉到了阿粒的話。她立馬從顧翌身後探出頭來,關切的目光對上阿粒湛藍色的眸子,接着詢問:“小白她傷口要緊嗎?要不一會……”
“不對,我怎麼沒見過你?” 話還未說完,唐立青察覺到阿粒下巴處的紅色指痕,心中頓時湧起疑惑。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着阿粒,又覺得這人十分眼生。小白身邊的助理她不是沒見過,怎會突然冒出一位異國人呢?
阿粒眼神敏銳地捕捉到唐立青的疑惑,微笑着解釋道:“我是邊總在 H 國的助理,昨夜才上船,唐小姐自然看我眼生。”
“哦哦,抱歉。” 唐立青将少女的話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确實也合理,但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少女朝着顧小姐禮貌微笑,接着補充說道:“兩小時後,我會送二位至港口,邊總她身體不适,便不多陪了。”
目送走阿粒後,唐立青關上房門,心内仍在思索。顧翌站在廚櫃島台邊上喊了她兩聲,她卻好似沒聽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喂!聾了是不是!”
直到顧小姐喊了第三遍,她才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餐盤上。切片面包邊緣烤得焦黃,酥脆可口,旁邊的幹酪散發着濃郁的奶香,紅潤鮮嫩的火腿片,讓人不由食指大動。
顧小姐坐在吧台上,捧着一杯英式川甯。精緻的骨瓷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湯散發着淡淡的香氣。她淺淺地抿了一口,悠然說道:“嘗嘗,你不是餓嗎?”
唐立青也不見外,拿過刀叉嘗了口齁鹹的火腿片,肯定般上下點頭:“味兒不錯,咳……”
“想什麼呢你,吃飯也不專心?” 顧小姐見這人吃飯都能被嗆到,不由覺得她粗心大意,跟成康安完全不像。
唐立青兩三口将盤中食物消滅得一幹二淨,胃部的痙攣得到不少緩解。她又對着顧翌正色道:“剛才的女孩子,總覺得怪怪的。哪裡有助理看起來年紀這麼小的,還是個外國人。”
“瞎想什麼呢,邊珩集團的慈善基金每年都會捐錢出去,其中包括補助别國戰亂中孤苦無依的孩童。現在邊家破産了,這小女孩多半是受過邊家恩惠來報恩的。你看昨天情況那麼激烈,邊聽白身邊都沒個保镖的,想來也是沒什麼人幫襯…… 我昨天見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萎靡不振,就像是換了個人,也難怪,聽說她祖母都去了……”
耳邊聽着顧小姐的話,唐立青為邊家感到唏噓的同時,心内長歎一口氣。其實大部分内容,她也在别墅裡偷聽到過,隻想不到短短幾個月能在小白身上發生這麼多事。
......
長甯号負一層酒吧。
水手們有的高舉酒杯,縱情吆喝,臉上滿溢着豪放灑脫之态;有的湊在一起輕聲私語,偶爾傳出低低的笑聲;還有的微微眯着眼睛,随着音樂悠然晃動身體。
而在這獨特的氛圍之中,卻有一位身着條紋西裝的中年男人,言語近乎哽咽,滿臉皆是焦慮與不安。
若不是旁邊兩三桌水手正在喝酒猜拳,一片喧鬧嘈雜,隻怕他當下就要朝着邊聽白跪伏下去。
“邊叔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邊聽白微微蹙起眉頭,白皙修長的指節輕輕敲擊桌面,語氣雖有幾分關切之意,面上卻不見往日的溫和之态。她的眼神清冷,猶如深潭之水,讓人難以捉摸透。
“聽白這次一定要幫幫我啊,昨天活動廳的事兒,你也知道了。吸入氣體的人都發瘋發狂了,做出那種事情大家誰都不想的!” 中年男人急切地說道,眼睛裡布滿血絲,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
邊聽白搖了搖頭,“昨天邊叔叔碰的是肖德勝的情婦,以前的邊家或許還可以保下來,現在嘛……” 她微微停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不好說。”
“但如果叔叔肯把手上邊家最後一點股份轉給我,我就算是舍棄這張臉不要,也定能把此事擺平,大不了就說這人是我相好的。” 邊聽白的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
“叔叔也知道聽白為了邊家撐了太多,這種事兒怎麼能讓你來。” 邊克說這話時,心中暗自冷笑,自己手上的股權價值不菲,幾千萬就這麼交代出去,邊聽白怕不是窮急了到處敲竹杠。
“肖德勝的手段你也不是不清楚,在長甯号上叔叔大緻還是安全的,可下了船之後,一切都難以預料,叔叔難道要一直蜷縮在這船上度過餘生嗎?”邊聽白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帶着些許惋惜之色。
“邊叔叔是長輩,我也不能白白沾上您的榮光,不過我手頭資金也有限,最多拿出這個數……” 邊聽白就着邊克的表情,修長好看的指節沾着紅酒,于桌面畫出幾個圈。
“這…… 不是叔叔不願意,隻是不想看你白白承擔這種腌臜之事。” 邊克盯着眼前尚未幹透的酒漬,徹底死心。
邊聽白給的價格,至少比黑蟻資本低了兩成,真是趁火打劫。他心中暗罵,可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甚至還裝出一副擔心晚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