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則是嫁給了個房地産開發商,天天打小三打小四,忙得不亦樂乎,後來房地産不景氣,公司破産,她也麻溜地離婚了。
幸好她不能生育,不然再多帶個孩子,更受罪。
一開始,我以為是錢的問題,她們的婚姻才走不下去。
我家但凡多幾套房,爸媽都不會離婚。
我後後桌小李的爺爺也進ICU了,他們家也賣房了,他的爸媽就沒離婚。
因為賣完房,他們家還有三套房,而我家什麼都沒有了。
但後來,我發現,錢并不是主要問題,日常相處中的情緒處理也很重要。
我和媽媽,小姨,外婆擠在狹小的三室一廳裡。
女人多的地方問題就多。
這話不準确,隻要人多地小的地方問題都多,與男女無關。
男生之間往往是暴力動手,女人更多是陰陽怪氣地吵嘴。
小小的我,又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她們會因為我放學後亂丢球鞋而罵街,會因為被上司苛待而對我黑臉,會因為我沒及時回家而發瘋給所有老師打電話,會因為我不服從她們的控制而發怒。
為了生存,我開始學會着察言觀色,學着嘴甜哄人,學會撐場子,學會做家務,學着在服從與反抗中尋求平衡。
我是她們的出氣筒,也是她們的安慰劑。
漸漸的,我悟了——
錢隻是提高人們對婚姻的包容度,錢并不解決所有問題。
富裕時,錢就像大水,淹過了各種肮髒不堪,人們能暢快遊泳。
貧窮時,大水退潮,那些紮得人渾身疼的婆媳矛盾、生活習慣矛盾、觀念矛盾等等,全都無可忽視,紮得人鮮血淋漓。
如果沒有根本問題,那麼沒錢也是可以的。
改變生活習慣——愛幹淨,愛整潔,每天洗澡洗頭洗腳洗衣服。
改變說話方式——先肯定,多鼓勵,保持笑眼盈盈,單純無害的樣子,不要搞情緒對立。
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沒有不講道理的女人,隻是女人的道理男人不理解,可以不理解但一定要尊重。
很感謝這樣的成長環境,我從一開始的不适應,到最後的遊刃有餘,甚至依靠這套本事,賣包賣課賣化妝品當銷冠。
隻是麻繩專挑細處斷,老天愛磨苦命人。
第二個得病的是媽媽,乳腺癌,我讀高三的時候。
她當時想瞞我來着,等高考完再說,但沒有瞞住。
不怪小姨走漏消息,是我太會讀表情讀情緒了,再翻箱倒櫃也就找到了媽媽的病例。
我成績本來挺好的,能考211的,但最後隻有雙非本科。
外婆拿出棺材本,要救自己的女兒,小姨拿出離婚賠償款,要救自己的姐姐。
媽媽則是擺擺手:“小思還小,讀大學結婚都要錢,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就像當初她和爸爸離婚,是為了給我留點家産一樣,她現在又想給我留錢。
還是因為沒錢啊,情緒價值沒有用啊。
但凡有錢,爸媽也不會離婚,媽媽就不用每天早出晚歸地打工,更不會糾結治不治病。
在大是大非、大災大難面前,錢是唯一的硬道理。
大學四年,我沒有怎麼好好學習過。
家教、兼職、擺地攤、拉人頭賣考研課、就差去白馬會所賣身了,隻要能賺錢的路子我都去幹,就想讓我媽多活一天。
我徹底理解了我的父親,醫院裡的那個人是我的媽媽,傾家蕩産也要救她。
可她還是走了,才一年,外婆受不了,也倒了。
那一年我大四。
别人在忙着找工作、實習、畢業旅遊、拍畢業照,我在老家捧着外婆的骨灰,披麻戴孝,站第一排。
後來,我修了祖墳,砍了院子裡的歪脖子樹,都怨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