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遊走于美術社的展覽前,一排過去的成員作品展示,裡面還有些溫向陽之前為學校活動作的畫。
溫向陽正被一張漫畫吸引,操場中央發出斷斷續續的器樂聲,偶爾流出一小條旋律,偶爾蹦出幾聲清脆的擦片聲。
一看去,有個略高于周圍的大傘棚,下面搭了個黑台子,上面站了幾個人。
“我怎麼不知道有表演?”楊識栯眼睛放光,“走,去看看。”說着穿梭在人群中,一腳踏出美術社的地盤,任憑風揚起衣角往傘棚奔去,溫向陽慢悠悠跟在後面。
随着越來越近,鼓點也越來越清晰,兩人趁着還沒什麼人擠進前排。
平台上是一支四人編排的樂隊,全女生,沒穿校服,穿着統一的黑體恤,背後印着張揚尖銳的彩色花體字。
中間的主唱長發披肩,任風吹散發絲,左右兩邊分别是貝斯手和電吉他,鼓手默默在後面揮舞鼓棒,還被前面的大音箱遮住大半個身子。
同為鼓手的楊識栯感同身受,默默抹淚:“要是我組樂隊,我一定把架子鼓放c位!”
身後開始聚集人,溫向陽往她身邊靠了靠,聽着有些突兀的鼓聲,左右觀望,沒見到有演出單。
樂隊還在試音。
操場上零散的芝麻點聚集在一塊,聞聲趕來的觀衆已經将傘棚包圍住,不斷往前壓縮空間。
本來在整理吉他背帶的主唱見狀,忙湊近麥克風,主持現場:“同學們不要擁擠好嗎?稍等一會,演出馬上開始。”
“主唱學姐好帥。”
“好像是高二的年級第一哎。”
“怎麼有三個吉他手?”
“哪有,不就兩個,一個主唱的節奏吉他,一個旋律吉他。”
“最左邊的不是嗎?”
“......那個是貝斯。”
在周圍的吵鬧聲中,又有一人握着中提琴從後面上台,坐在最右邊,溫向陽心裡跳出一個樂隊名字。
“大家好,我們是音樂社的成員。”分别介紹完樂隊成員後,主唱瞥了眼辦公樓。
電吉他漏出幾個音,溫向陽聽到後,突然笑了一聲,無聲說出幾個字。
“接下來的歌曲是。”
“補習班的門口上高挂我的黑白照片。”
主唱帶着耳返介紹歌名,看見第一排的溫向陽快于自己的口型,眉眼展露出意外。
下面的人一聽歌名就懷疑自己的耳朵,臉上浮現出精彩的臉色,開始和朋友打趣。
這歌名放在學校頗有種惡趣味的意思。
楊識栯看了一眼溫向陽:“你聽過啊?”
“聽過。”溫向陽第一次聽是被這長到屏幕裝不下的歌名吸引的。
旋律吉他手看起來是第一次演出,她試探地輕輕撥動琴弦,觀察着觀衆的臉,見沒有人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後,緩慢地點了下腦袋。
随着她的手部動作,空靈的吉他聲盤飄蕩在樂隊上空,由她擔起引導大家進入歌曲情緒的大任。
前期沒有強烈的跌沓起伏,略為平淡的旋律渲染着氛圍,大家情不自禁跟着輕輕晃動腦袋。
緊接着是主唱進歌,主唱鎮定斂下眼,上下替換掃着琴弦,微微開口:
“補習班的門口挂着我的黑白照片。”
“黑白白色的海報上寫着我的名字。”
刻意沙啞,壓低的嗓音還是透出稚嫩,也給這首歌帶來别樣的感覺。
學霸搭配這歌名,大家腦海裡第一個詞就是,叛逆。
也确實如此,她們重新編了曲,貝斯的低音純在感相比原版更強了,推着音浪打向前排的觀衆,耳朵連帶着身心一起密密麻麻地震動,電吉他跳躍在低音的鋪墊上,更加叛逆、反抗、張揚。
“一模一樣的穿着埋沒在人群中。”
大家不約而同低頭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校服笑了。
溫向陽自話自說打趣道:“感覺要被學校領導一網打盡了。”
巨大的音量導緻楊識栯并沒有聽清,溫向陽也不再說,笑着搖了搖頭,專心享受演出。
在演出漸漸進入燥熱期間,烏雲悄無聲息地來到學校上方,覆蓋住下面人群邊緣被拉得很長,很明顯的陰影。
最後一遍副歌,已經飄起小雨點,卻沒有人中途離去。
“忘記最初自己的模樣。”
主唱雙手握着立麥,相比于前面四分鐘,多了身臨其境的無奈,配合着助陣的雨。
最後一個音接近破音,蘊含的情感傳遞到下面每個人心裡,他們在平均分配着同一份情緒,帶着反抗的歌聲破開空氣,震蕩在學校建築圍成的禁锢中,幾聲重鼓後緊跟着狂躁的電吉他solo,打破了前面長達四分鐘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