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折騰下來,校領導聞聲趕來,見事已至此阻止不了,就在廣播上提醒各位同學注意安全,以防踩踏事件。
幾個黑影趁大家沒注意,偷摸溜到操場上。
陳郁聽見吵鬧聲,起身到門口查看,對面教學樓長廊,散布星星點點的彩光。
聲音更大,更激動了,随後,開始有人從教學樓下來,跑向操場。
黑壓壓的一行人影,帶頭的‘班旗’在跑道上狂奔,後面跟着一群‘熒光棒’浩浩蕩蕩朝操場發起進攻。
少年們熱情明媚,臉上洋溢的青春氣息勝過六月的熱浪,耳邊的話語早已聽不清。
相互擁擠着在操場中心圍成一個大圈。
正如陳郁一樣,外圈的很多人也不知道裡面在驚訝什麼,隻能抓到人就問,還沒等到耳邊傳來正确的答案,眼睛就告訴了他們。
“咻”
一個小光點快速沖上空中,吸引了全部人的視線,随即消失的無影無蹤,陳郁目光追尋過去。
一片茫然,兩秒後,
黑幕上炸開一朵巨大的紅紫色煙花,化作無數道光影,每個末尾又分出更細小的光亮,往下墜落,最後落在黑夜裡。
一發煙花将夜空震出蕩漾,氛圍的加持下,驚心動魄的讓人入迷。
每一發都在變換顔色,将天空照亮,染上它的顔色。
操場的每個人,都将這煙火刻在眼裡,溫向陽見周圍同學都仰着頭,微微扭頭瞥向醫務室,門口靠着一個剪影,溫向陽借着夜色掩護,躲在人群中放肆地注視着她。
不過,法網恢恢,事件作俑者還是被李哲抓到了,被帶到了樹底下訓話。
樹底下還圍着不少人,替站在李哲面前的男生擔心。
可惜他們多慮了,李哲隻是被校長喊過來走個流程,看着眼前仗着自己沒幾天畢業就搞事的學生,他也沒說什麼,礙于大家都在,就裝模作樣的口頭訓了幾句。
陳郁一出醫務室的門,就見一群人在樹底下好不熱鬧,聯想到剛才學校老師群裡的信息,她猜到個大概。
樹底下的學生擠到主道上,主道是出校門的必經之路。陳郁一眼發現人群外圍有個熟悉的側影,是溫向陽。
溫向陽站在主道邊緣,後腳跟踩着跑道凸起,無聊地惦起腳尖,小幅度上下晃着腦袋,和周圍人一樣往裡看去,旁邊還站着楊識栯。
陳郁放慢了腳步,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要溫向陽回頭,回頭看見她。
可是溫向陽好像對裡面的狀況很感興趣,連頭都沒有往别的地方動一下。
直到左側影變成背影,陳郁從溫向陽身後走過。背影又變成了右側影,溫向陽還是沒有回頭。
陳郁踩過那片黑影離開,在快走到校門口時,心裡突然一股強烈的感覺,促使着她回頭。
陳郁回頭,一眼對上站在遠處陰影下的溫向陽望過來的目光。
時間好像靜止了,又快速又緩慢,兩人中間晃過去的連影都分散不了陳郁鎖定在溫向陽身上的視線。
對視持續了多久陳郁根本沒概念,她隻知道自己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回頭了,而溫向陽是和她同時轉頭的,就這樣默契地結束了這場短暫的視線相交。
門口的保安對着對着陳郁揮手打招呼,“陳老師。”
陳郁被突如其來的稱呼吓得繃緊肩膀,偏頭保持着禮貌微笑回應他。
這場喊樓活動是下晚自習開始的,導緻很多學生現在才出校門。陳郁走在回家路上,身邊越過幾個穿着本校校服的學生。
“哎,你喜歡他還不打算表白啊?”
“再說吧,他過幾天高考,我去表白可能會影響他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高考完你還找的到他嗎?”
另一道聲音沒再回答。
那晚,陳郁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站在溫向陽身邊,一同仰望着上方煙火,周圍的人影漸漸遠去,她看見溫向陽眼裡的火光,和那日搖曳的火苗一樣。
醒來後,陳郁對着天花闆發了一會怔,心裡跳出一個很輕的想法,剛想抓住就在眼前随着清醒飄走了。
高考期間,考生可謂是集萬千寵愛為一身。街道随處可見維持秩序的警察,早已蹲守在考場外的記者。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高考對人生有多重要,也無疑施加了很多壓力。
這幾天假期,楊識栯連溫向陽人影都沒見到,問她在忙什麼,回答就是在家複習。
房間裡,溫向陽将複習書抛在桌上,長呼一口氣,一旦放松下來,那晚的場景就浮現在眼前,她不明白,陳郁為什麼會突然回頭。
溫向陽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後倒在床上。
往好的方向想,這算不算心有靈犀,萬一陳郁是抱着和她一樣的想法回頭看她的?
在自戀一點點,她甚至可以覺得陳郁也喜歡她呢?
如果陳郁把她當普通學生,那在校園裡兩個人對視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又或者,陳郁猜到她會轉頭,才故意驗證猜想。那陳郁會不會早已知道了她的喜歡,而且開始讨厭她了?
溫向陽習慣性的模拟着陳郁的想法,把最好和最壞的結果都拉到極緻,好讓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都有個心理預設,不至于這麼狼狽和接受不了。
在溫向陽的想法裡,陳郁厭惡她的目光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她畢業後,陳郁根本不記得她。
電腦聊天框彈出一條信息打斷了溫向陽的思考,對方是餘莫成。
溫向陽沒有猶豫地回複,這幾日還在動搖的心在這一刻定了下來。她退而求其次,隻要陳郁記住她就好,隻要還記得她,那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高考落幕,高二返校那晚的班會課就強調了學習方面的事,距離放暑假還有兩個星期。
楊識栯最近忙着比賽的事,晚自習不在教室。
溫向陽趴在書桌上握着鉛筆畫畫,畫得太過入迷,擡起頭拉遠看畫面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站着一個人,她吓得把本子合上,緊張地看着來人。
宋寂初尴尬開口道歉:“那個,我什麼都沒看見。”
“怎麼了嗎?”
宋寂初左右觀察班級,靠近溫向陽不好意思地問:“那個,你知道最近楊識栯在幹什麼嗎?我看她最近經常不在教室。”
“她要準備比賽,這段時間都不上晚自習了。”
“哦,好,謝謝。”宋寂初回到位置,溫向陽想到什麼,回頭看她:“她最近中午也不會在教室。”
宋寂初淡淡微笑點了點頭,便繼續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