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要去參加那個有毛病的遴選儀式?”周明煙氣笑了,“當我傻子是麼?那根本就不是你邀請我,而是聯邦!”
陸尋燼轉過臉盯着她:“怎麼。如果我邀請你,你就會去?”
“對。”周明煙說,“可你沒邀請我啊。”
“我正式邀請你參加下午的飛行員遴選儀式。戴上。”
“你沒誠意。”周明煙撓着咽喉的位置,“你得求我。”
人家是真敢呐!
空氣靜止。前面開車的安助理脖子都快縮沒了,看起來恨不得當場學個無頭駕駛。陸尋燼眼都不眨地凝視着她:“差不多得了,周明煙。”
“開門,我要下車。”
陸尋燼毫無辦法。無論是讓他别被監察委員會持續關注,還是讓她不要真被聯邦靠逮捕來威懾,這遴選儀式她都得出席。他從牙縫裡擠出:
“我。請。求。你。”
“嗯……”
“戴上!”
周明煙終于接過那條抑制帶了。心滿意足的樣子。
說起來,繁花之山離深空飛行員訓練基地不是很遠。K星首都區畢竟已經飽和,沒有空地;流體艦的技術也很成熟,起飛都是對着天上,因此沒有必須遠離市區的必要。
但周明煙看見了這幾年擴建過的訓練基地,還是不滿地嘶了一聲。
……明顯大了,也更新了。估計地下擴建的部分更大。這玩意兒就跟母校似的,隻要你走,它就會變得更好,否則絕不會掏出那點壓箱底子的好東西。
不用陸尋燼說,她也能認出新建的沖擊塔、逃逸軌道和模拟控制中心,透明的平流艙懸浮在人頭上數十公裡的位置,即便如此巨大,也隻能隐約看見反光。
她垂下眼,沒作聲。陸尋燼也知道不需要給她介紹,于是隻是指向馬上駛入的地庫,說:“遴選儀式的集合地點,就在地庫上方。”
等到他們從電梯到達地庫上方,周明煙才發現陸尋燼手指的位置是個巨大的半球形禮堂。或者說,那地方比起禮堂更像是個多功能的空曠場地。
場地裡已經有了不少人,有軍官有領導,還有二三十人,都穿着明黃色和黑色相間的成套衣褲,顯然是下午要參與選拔的飛行員。兩夥人隔得挺遠,領導在觀衆席上,飛行員在地上,相互交頭接耳。
“看來人都到齊了。”陸尋燼說。
“儀式在下午,人淩晨來這兒打地鋪。”周明煙打了個哈欠,“真是我愛的聯邦啊,這股味兒一點兒都沒變。”
“我去取你的身份卡和通行證,你在這兒等我。”陸尋燼預感到了什麼,提前警告她,“如果不喜歡那群人就離遠點,别起沖突。”
他轉身走向觀衆席。周明煙倒也真聽話,就站在電梯附近,百無聊賴地刷刷全息環。
但刷着刷着,她發現那群飛行員交頭接耳的聲音變大了,變成大聲議論:
“今天來這的都有誰?”
“何上将,齊上将都在,議事委員會來了兩個老頭子……哦對了,陸上将都在呢。”
“軍團總上将都在?哥,我有點兒緊張……”
被喊哥的那個聲音刺耳,明顯有些不耐煩。“你緊張個屁?軍團上将不是人嗎,有什麼好怕的?”
另一個人馬上慫了:“……哥你小聲點,他戰友給他的外号可是‘死神’,你小聲點!”
“怎麼,他還能來殺我啊?”那個哥笑了,“他會打架,我會開流體艦。現在真要開流體艦了,還不是來求着我們?”
周明煙頭也沒擡,啧了一聲。
真狂啊,她有一段時間好像也是這麼狂的。
誰知道對面下一句話就說:“那個……叫周明煙的,也來了。”
“誰?不認識。”
更多陌生的聲音加入了讨論。“周明煙呀,以前那個被開除的四隕星艦長。”
“害,名不副實罷了。”
“搶軍功!我爸都跟我說了,其實能升四隕星的是她副手,但讓她搶過來了。”
“這樣的人也能進軍團?!”
“肯定是家裡有關系咯。”有人說,“你看關系多硬啊,都被開除了,還有人把她往回帶呢。”
周明煙終于擡起眼。剛才還離得挺遠的一群人,這會兒多數早就稀稀拉拉地走過來了,再近幾步,都快怼到她面前。
而且各個都盯着她。
隻有為首的那個“哥”沒看她。他漫不經心、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傷疤,顯然在他眼裡,傷疤比周明煙更有看的價值。
“有關系怎麼了。”他終于冷笑一下,視線若有若無地從周明煙臉上瞟過去,“有些人早晚得知道,你沒那個本事,求誰都沒用。想和真正的精英搶,下場就是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