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初五。
宜出行。
北城淞山上有一座曆史悠久的寺廟,經後人修繕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沿山公路隻到達停車點,剩下的路隻能步行。
雨還在下,江紀野和陳漾撐着傘踩着青石闆緩步往上走着。
越往上走霧氣越重,江紀野牽着陳漾的手。
穿過一片煙雨竹林,一座寺廟緩緩映入眼簾。
天氣原因,往日煙火氣彌漫的山上今天并沒有多少人選擇上山來。
有一個小沙彌坐在大門屋檐下看雨。
見有人來,他站起身行禮。
步入大門後是一條往上的不長的石梯,共一百零一階。
兩人在燒香點燭後走進了殿内。
有師父在一旁打坐,江紀野和陳漾安靜在拜墊上跪下拜了拜。
佛像下,一男一女閉着眼雙手合在胸間。
鼓音響起,三叩首而起。
寺廟裡有供人祈福求簽的地方。
陳漾和江紀野買了兩條祈福帶。
旁邊就有簽筒,師父問兩人要不要求一簽。
陳漾坐下,問師父,“什麼都能問嗎?”
師父搖了搖頭,“施主想問什麼?”
小雨不停,偶爾有鳥啼聲傳來。
江紀野看向門外。
“時空逆轉存在嗎?”陳漾問。
竹林簌簌,青山寺外朦胧一片。
“此問求簽問蔔可答不了。”師傅悠悠開口,他說,“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心無所執,自在一生。”
“至于所問,施主已經知道答案了吧。”
師父看向一旁江紀野。
“既知身是夢,一任事如塵。”
臨走時,兩人把祈福帶挂在了寺裡的古樹上。
一如那年在甯城古鎮裡。
中午,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了。
江紀野在工作室收到了林叔的消息。
兩張圖片後是一條語音。
圖片裡是已經長大了很久的元宵。
林叔問他,“怎麼這麼久都沒來看元宵啦?”
當初他和陳漾在去甯城之前把元宵留給了林伯順。
後來林伯順也把元宵帶回了北城。
林伯順原本對貓貓狗狗隻是一般的态度,但後來慢慢的越來越喜歡元宵。
然後看到什麼好吃的都買來給元宵,元宵也當真長成了元宵,渾身圓滾滾的。
結果就是去醫院例行體檢,醫生讓減肥。
林伯順被醫生特地強調了必須控制飲食,現在控是控住了,但元宵也有點不開心。
算起來去江城到現在,江紀野也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過元宵了。
于是他回複,“下午就過來。”
然後江紀野點開和陳漾的聊天框。
「下午要去看元宵嗎?」
陳漾很快回複,「在林叔那兒嗎?」
「嗯,剛剛林叔給我發了消息。」
陳漾說好。
偶爾陳漾也會疑惑,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記得了但留下的東西還存在。
比如元宵,比如那些照片。
她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從前的事便發生了變化。
然後她想起在寺廟師父說的話。
“既知身是夢,一任事如塵。”
人生如夢幻影,往事不可追。
執念便同塵埃随風飄散。
……
江紀野在工作室待了一下午,然後照例去療養院接陳漾。
随後往林家的方向駛去。
林家坐落于北城的一片别墅區,住在裡面的非富即貴,安保很嚴。
江紀野來過不少次,車輛已經登記過。
車剛停好,大門就從裡面被打開。
是抱着元宵的林伯順。
十年過去,林伯順兩鬓已生了不少白發。
如今閑暇在家,平日裡養養花逗逗貓,很是惬意。
看見江紀野還帶了人回來,林伯順一下精神了。
他這幾年明裡暗裡的提過讓江紀野交個女朋友,隻是對方聽是聽了,但始終沒個人影。
現在終于有了。
兩人走進後林伯順便問江紀野,“她是?”
江紀野說,“陳漾。”
林伯順不記得當初的事,試探問,“女朋友?”
江紀野點點頭。
陳漾和林伯順打了招呼,“林叔好。”
林伯順看着陳漾眼角皺紋笑地更深了,“好好好,快進來吧。”
家裡的阿姨知道江紀野要來準備做了不少好吃的,見還有人,連忙問江紀野陳漾愛吃什麼,有什麼忌口。
林伯順拉着陳漾講話去了,旁邊跟着元宵。
江紀野告訴了阿姨陳漾的忌口,讓她做了幾道清淡的菜。
阿姨打趣他,“記得真清楚啊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