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含有一絲驚訝，以及其他的情緒，外人一眼就看了出來。

蛋糕不大，兩人一邊聊着天一邊吃完了。

離開時，店裡已經來了不少客人。

小姐姐動作很迅速，陳漾和江紀野的那張照片已經用夾子夾在了照片牆的一角。

江紀野微曲着腰看了許久，這還是兩人的第一張合照。

兩人離開甜品店後回了酒店補覺。

酒店窗簾拉上隔絕了耀眼的日光，陳漾卻沒了睡意。

她坐在床上手裡拿着相機，相機裡的照片卻遲遲停留在一張。

那張江紀野看向她時的照片。

她雖然對情感關系淡漠，不太敏感。

但在此刻，她不得不承認，江紀野太過明目了。

沒有人能在知道身邊人對自己的情感時還熟視無睹。

陳漾也不能。

房間裡昏暗無光，有幾縷陽光透過縫隙射了進來。

陳漾睜着眼躺在床上。

她也第一時間推翻過自己的想法，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然後，陳漾突然想到了幾個月前于忻說的話——

“以我閱曆三年言情小說來看，江紀野絕對有點什麼。”

以及後來聊天中又說的，“那天江紀野看你的眼神我可很清楚。”

上午在甜品店，她從衛生間出來碰巧遇見那個給他們拍照的小姐姐，小姐姐像是好奇，問她，“你們真的不是一對嗎？”

陳漾有些疑惑，“為什麼會覺得？”

小姐姐說，“剛剛在前台點單的時候，那個小帥哥就特别說了不要太甜的蛋糕，你不喜歡。而且，”她湊近了些，“剛剛拍照時看你的眼神太明顯了。”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小姐姐“呀”了一聲，“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陳漾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人把她叫走了。

陳漾從樓梯下來，正好看見還坐在位子上的江紀野。

陳漾剛想往前走，腿邊卻不小心碰到了不知道誰放在地上的東西，不大的動靜，江紀野是唯一一個立馬轉頭看過來的人。

以為陳漾被絆到了，江紀野連忙走過來問她，“沒事吧？”

陳漾撿起到下的立牌，“沒事，沒注意到。”

她想起在商業街再自然不過的接過她買的東西，在書店兩個女生的對話。

再往前，在圖書館牽她的手；在火車上睡着時靠着的肩膀；在摩天輪上的約定……

以及在懸崖上的那句生日快樂。

陳漾問自己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或許不是。

她下意識的否認，下意識的逃避，下意識的覺得不可能。

陳漾覺得自己一個人想不清楚了。

于是她打了一通電話，給于忻。

“阿漾？”于忻那邊有些吵。

陳漾猶豫了一些，“你在忙嗎？”

于忻似乎是走了幾步，電話那頭安靜了許多，“沒呢，我媽非拉着我爸參加什麼中老年人活動，還把我拉上了。”于忻是非常不想參加的，還不如和陳漾聊天：“怎麼啦，有話要給我說？”

陳漾躊躇了兩秒，接着蹦出了一句萬能開頭，“我有個朋友…”

于忻認真點了點頭，她原本還覺得以陳漾的性格可能真的是朋友的事，雖然不知道陳漾什麼時候認識了新朋友。

“她和一個男生是朋友，”頓了兩秒，她語速慢了下來，“他們認識半年左右，這個男生的行為舉動都很耐心細緻…”

陳漾說，雖然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是她的朋友先認出男生的，但男生卻一點都不意外，而且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給自己的歌取歌名。

陳漾大緻說了些她和江紀野相處中的她認為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到最後她說完，聽筒裡安靜了許久，陳漾還以為電話挂斷了。

緊接着就聽見于忻開口了。

“阿漾，原來住校生是如此痛苦的。”前不搭後不語的。

“嗯？”陳漾沒聽懂。

話又拐了回來，于忻問她，“那現在為什麼覺得不一樣了呢？”

陳漾想了想措辭，“他們拍了一張合照，男生剛好看向了我朋友…我朋友覺得…”

“那個男生喜歡她是吧。”于忻接過了陳漾沒有說出口的話。

沉默良久，對面才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嗯”。

于忻心裡歎了口氣，卻又沒忍住笑。

她不再和陳漾繞彎子，直白的說。

“阿漾啊，江紀野喜歡你這麼明顯的事你現在才看出來？”

那麼明顯的眼神，那麼多明顯的舉措。

也隻有陳漾到現在才看出來。

“很明顯嗎？”陳漾輕聲問。

右耳傳來于忻的聲音，她說，“阿漾，我和江紀野隻見過一面，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但那個時候我和你聊天，他關注的卻始終隻有你。”

“聽你說的，你和他也一起嘗試了很多事情，還一起去了甯城旅遊，大學也一起在哪裡”于忻頓了頓，莞爾，“很明顯了不是嗎。”

所有事情一霎那全部鋪在陳漾面前，于忻開玩笑的補充了一句，“沒想到在我住宿累死累活學習的時候還錯過了這麼多你們的“愛情故事”，你還不告訴我。”

陳漾笑笑，“沒有很多。”

隻是再尋常不過，被她虛化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于忻媽媽似乎在叫她，于忻最後說：“阿漾，其實你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江紀野做這些的時候，你沒有反感，沒有拒絕，對于你來說他就不一樣了。”

“或許你可以試試呢？”話落，于忻媽媽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讓于忻去給他們拍照。

陳漾聽見，讓于忻先去後，挂了電話。

房間重新歸于安靜。

相機畫面跳轉到下一張照片，是兩個人一同看向鏡頭。

男生身體往□□了許多。

陳漾看着屏幕裡江紀野的眼睛，往事在腦海中一遍遍浮現。

直到最後，重疊在記憶深處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