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此刻暫停。
許久,陳漾先開了口:“你是三中的嗎?”
陳漾看着江紀野的臉,突然覺得熟悉,不是在北城,而是在更早以前。
“嗯。”
一如在雪地,江紀野沒有問陳漾為什麼知道這些。
很多事情在一開始,不是非要追溯源頭。
“高三七班。”江紀野說。
陳漾想了想,她是二班的,學校按單雙數分樓層,那她或許見過江紀野隻是沒什麼印象了。
“二班的。”
“我知道。”
或許是在學校江紀野也偶然見過她,陳漾想。
二月初高三開學,還有十多天。
店外有一家三口經過,丈夫抱着裹的圓滾滾的孩子,妻子手裡拿着紅薯,歡聲笑語的走過。
也是在此刻,陳漾看向一旁。
江紀野收了東西,他背着包,問陳漾,“要聽歌嗎?”
2009年,江紀野十八歲,陳漾十七歲。
不同于從前,他們在雪地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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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十字路口相反的方向走,街邊有許多和商鋪,江紀野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停在一家店門口。
是一家樂器店。
名字叫「樂音」
店裡樂器不少,牆上挂着吉他和小提琴還有一些陳漾不認識的,最裡面擺着幾台鋼琴。
江紀野打開了暖氣。
裡面有幾張沙發和桌子,應該是供人休息的。
江紀野指了指沙發,“可以坐那兒。”
答應江紀野的邀約,陳漾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或許是此刻江紀野的特殊性。
因為隻有他的存在能證明自己的确不是這個時間的人。
原先十年後在北城第一次見的人,突然在十年前和他有了關聯。
盡管他們在一個學校,從前陳漾卻沒有什麼印象。
江紀野的存在,就像是陳漾和過去的連接。
江紀野拿了把吉他出來,是很常見的牌子,沒有過多的裝飾。
在這個雪天,江紀野談了首很安靜的曲子。
琴弦被撥動,江紀野沒有唱歌詞。
陳漾算是知道了為何會有那麼多人願意和江紀野合作了。
她雖然不懂音樂,但也聽得出來,江紀野的歌的确很吸引人。
陳漾幼時學過幾年鋼琴,隻不過後來因為學業就放棄了。
那個時候她沒有多在意,鋼琴也不是她喜歡的東西。
隻不過在後來,餘雅總是提起,然後說,當初浪費了那麼多錢。
明明最開始,也是餘雅要她去學的。
看着江紀野彈吉他時的模樣,陳漾突然覺得,江紀野還是挺自來熟的一個人。
在她的記憶裡,雪地裡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江紀野就這麼邀請她來這裡了。
一曲終了。
“這首歌有名字嗎?”陳漾問。
“還沒有。”江紀野說,他把吉他放平。
江紀野看向陳漾。
她坐在沙發裡,旁邊有一架鋼琴。
他問,“你會談鋼琴嗎?”
“小時候學過幾年,現在不會了。”陳漾往旁邊看,是一架立式鋼琴,看起來價值不菲。
以前她也不知道原來三中旁邊還有這麼一家樂器店。
“可以試試。”江紀野說,“旁邊那一架鋼琴可以碰。”
陳漾不知道江紀野是不是這兒的老闆,不過自己的水平她心裡也有數,“不了,手法什麼的都忘了。”
江紀野沒再說什麼,把架子上的譜子拿了下來,遞給了陳漾,“可以幫我想個歌名嗎?”
店裡暖氣開的足,沒多久手腳都暖和了,陳漾早已把帽子放了下去,此時頭發有些淩亂,卻顯得沒那麼疏離了。
陳漾突然笑了笑,說出了内心的想法,“你還挺自來熟。”
是真的覺得第一次見到的江紀野和現在的很不一樣。
在酒吧的時候陳漾明顯能感覺到江紀野是個話很少的人,那時他們五人聊了幾句大多都是于忻和林非還有程簡說話,她偶爾說兩句。
隻有江紀野最開始說了兩句話後便很少開口了。
那個時候陳漾以為是江紀野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或者才認識的人交流。
沒想到過去的江紀野是這樣的。
陳漾接過那一張紙。
手機裡有消息提醒,陳漾見時間已經不早了。
江紀野似乎也意識到,沒回答陳漾的話而是說,“之後再告訴我也行。”
陳漾點了點頭說行,“那我先走了。”
重新戴上帽子,陳漾把紙折好放到衣服口袋裡。
江紀野從門旁遞給了陳漾一把傘,隻說外面雪大。
陳漾接過道了謝。
臨出小巷時,陳漾轉過身回頭看了一眼。
巷子一眼就能望到頭,紅磚石瓦被白雪覆蓋,牆後有枯樹從上面伸了出來。
冬風凜冽,陳漾坐上了公交車。